随着空气中焦灼的气息愈发浓烈,绛莺猛地睁开眼,只见眼前一片熊熊烈焰,高达一丈,正在肆虐。
失火了!这个念头让绛莺瞬间清醒,她急忙用手帕捂住口鼻,环视四周,心中盘算着应对之策。
油香四溢,火舌似乎是从走廊两端蔓延开来的,砖木结构的店铺在火势的蔓延下如同被解开了束缚的野兽,猛烈而无法阻挡。屋内,木柜已是一片火海。
“娘!娘!呜呜……娘!救我,快来救我啊!”
邻室传来了稚嫩而又绝望的呼救声,穿透了厚重的烟雾,直击心灵深处。
那是汪绣娘的儿子,庆儿。
绛莺穿过迷蒙的烟雾,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触手可及的是一个茶壶,她灵机一动,用茶水润湿了手帕,又将剩余的茶水洒在衣裳上,心中暗自决定,弯腰低头,冲向了门外。
走廊里的烟雾更加浓厚,目光投向楼梯口,那里成为了火势最为凶猛的地方,仿佛是一片人间炼狱。
绣娘们察觉到了火情,纷纷赶来救援。
为防患未然,店铺里常备有水囊,此时,有人将水囊投向火焰,但皮囊很快就被贪婪的火舌吞噬破裂,水流四溅,还有人提着盆桶尽力泼水灭火,只是火势过于凶猛,这点水对于遏制大火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林掌柜正身处靠近楼梯的房间,刚探出头,衣袖就被飞舞的火星点燃,他惊恐地喊叫着,慌忙退回了室内。
绛莺高声呼唤:“看看窗户那边能不能逃出去!”
话音刚落,不容多想,她弯腰曲腿,借着火海中的空隙,拼尽全力向门口冲刺。
隔壁孩子的哭声愈发凄惨,汪绣娘的求救声透过滚滚浓烟:“救救我的孩子!”
在最深处的房间里,火势更是嚣张,房梁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爆裂声,轰然倒塌,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汪绣娘的腰上。
燃烧的房梁引燃了她的衣物,半身已被火海包围,却无力逃脱。
绛莺想要上前救援,汪绣娘却以几乎耗尽力气的声音嘶吼:“别……别管我,带……带庆儿走!”
庆儿蜷缩在房间的一角,恐惧让他泣不成声。
周围的墙壁已被烈火包围,逃生的希望渺茫。
绛莺心中挣扎,该如何是好。
这时,汪绣娘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扔过来一件物品,绛莺稳稳接住,原来是一床湿润的薄被。
汪绣娘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与决绝,那是一种对生命延续的执着与希望。
被褥间散发着海盐与生命力的独特气息,汪绣娘近乎疯狂的举动,将鱼缸中的水毫不保留地倾倒在被褥上,那是一种母亲对孩子的保护,也是在绝望中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火势依然猛烈,红色的火舌仿佛能够吞噬一切,营救汪绣娘似乎已经成了无法实现的奢望。 绛莺未及多想,以身披湿漉漉被褥为甲胄,牙关紧咬,眼神坚定,宛若古战场上的勇者,毅然决定冲入火海,直奔庆儿蜷缩的角落。
她的步伐虽略显蹒跚,却异常坚定,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命运的琴弦上,奏出一曲生死交响。
抵达庆儿身边,她毫不犹豫地将他紧紧搂入怀中,那浸湿的被褥成了两人唯一的庇护所,彼此间的温度透过湿冷传递,给予对方最真挚的安全感。
在这熊熊火海中,他们如同两位不屈的战士,以无比的勇气与决心,开拓出一条生的道路,踉跄却又坚定地向前奔逃。
刚迈出房门的刹那,一根燃烧着的房梁带着毁灭的呼啸声轰然坠下,一侧重重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火星与尘埃,而另一侧则歪斜地依靠在门框旁的柜子上,宛如一道由火焰构成的屏障,彻底封锁了他们逃离的退路。
绛莺心头猛然一颤,恐惧与庆幸交织,恐惧的是那几乎擦肩而过的死亡,庆幸的是自己与庆儿已经踏出了死亡的边缘。
回首一望,只见汪绣娘的身影在肆虐的火舌中渐渐模糊,最终被那无情的火焰吞噬,化作了火海中的一缕孤魂。
悲痛的情绪尚未在胸腔中完全泛滥开来,生存的本能便驱使着绛莺再次迈开步伐,向着未知的前方前行。
走廊的尽头,烈焰犹如狂舞的妖魔,即便是那些手忙脚乱投掷水囊试图灭火的绣娘们,也无法遏制这股肆意蔓延的怒火,火势愈发猖獗。
走投无路之下,绛莺急中生智,她摸索到了窗边,手指飞快,以湿被的柔软内衬为原料,撕裂成条,再巧妙地编织成一条生命之索。
这绳索的一端紧紧系在了自己的腰间,而另一端则缠绕在庆儿瘦弱的身躯上,每一环都缠绕着她的决心与希望。
在心中默念祈福之后,绛莺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庆儿缓缓降至窗外,那布绳伴随着他们的希望,一寸一寸地向大地靠近。
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浓烟滚滚,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
绛莺奋力伸出头去,如同沙漠中濒临绝境的旅人渴望水源一般,大口大口地吸吮着外界清新的空气,那每一口呼吸都是生的渴望。
当庆儿安全落地,两位机敏的绣娘已手持梯子等候,见到这一幕后迅速上前,为庆儿解开绳索束缚,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