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目不斜视得走到龙椅边上坐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云惟珎会意坐好,皇帝这才开口道:“皇叔已是富贵之极,何必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说着还瞥了一眼新任的南王世子,这种吓得缩成一团的软骨头,还妄想取代他,南王是脑子有坑吗?
“胜了就是皇帝,败了才是大逆,如今落在你的手上,又有什么好说的。”南王很是硬气,他当年装疯卖傻得在先帝年间混斗中侥幸脱身,还是有些见识的。他们得到消息,今晚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在英华殿决斗,皇帝、裕国皇帝、云惟珎等等朝中数得上名号的都要去观战,但是如此高危场所,皇帝是不会亲身上阵的,碍于裕过皇帝热情相邀只能让替身出马。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是皇室中人刻在骨子里的印记,南王换位思考,并没有觉得不妥。既然皇帝真身待在寝宫,那他们就能打个时间差,刚好大量护卫都被这场旷世决斗吸引了注意力,他们可以轻易得换人。南王预想过很多种方案,若是换人成了,从英华殿回来的假皇帝没有发现,那自然好,要是发现了该怎么办?要是云惟珎一起来了,如何制住他?若是惊动了护卫怎么办?可惜,在和他认定的“真皇帝”说了两句话之后,郭萍从帘子后面绕出来,就粉碎了他所有的妄想。
当时南王世子还蠢得想要拉拢郭萍,喋喋不休得诱之以利,不停挑拨他和云惟珎的关系,寝宫中的众人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他放屁,南王从来没有那么尴尬过,只觉得当初改立他为世子,真是猪油蒙了心。
结局不言而喻,南王世子被郭萍一个掌风扫到了墙角,南王有自知之明,护卫也不会侮辱他一个皇室血脉,只是看管着,等皇帝前来处置。易容的“叶孤城”撕下□□站在一片,替身“皇帝”直接走掉了,把烂摊子留给郭萍。
真皇帝和云惟珎就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这样。
皇帝坐在龙椅上静默不语,南王说的没错,皇家人骨子里都有争权夺利的心,成王败寇,不必多言。
“皇叔既有此觉悟,侄儿也不多说废话了。传旨,南王谋逆,南王府一脉贬为庶人,暂押天牢,着有司清理同党,从重严惩,以儆效尤。”皇帝淡淡道,他知道这么一道旨意下去,南王府女眷若有骨气肯定宁愿自尽也不会天牢一游,至于那些贪生怕死的人,等着他们的是无尽的地狱,难道不死就是恩典吗?
“哈哈哈哈,狠啊,你是真狠啊,怪不得你能坐稳皇位,你连云惟珎这个私生子都容得下,还容不下几个女眷吗?”南王惨笑,没想到皇帝连女眷都没放过。叛逆这种事情,在皇家频频发生,通常并不会牵连女眷,就是未成年的男子,若是皇帝法外开恩,甚至能得一个镇国公活辅国公的爵位,在探子的监视下兢兢战战得活着。在如履薄冰好歹保持着皇室血脉的表面尊严,如今却是什么也不顾了吗?
无辜躺枪的云惟珎无奈,不要每次皇家有什么事,都把他这个“私生子”拿出来挂墙头好不好?谁告诉我是私生子了!云惟珎心里简直在咆哮!
皇帝看着云惟珎无语的样子也是好笑,对南王道:“朕不是冤大头,既然敢做,就要想好后果。”皇帝看着愤愤不平的南王,突然之间意兴阑珊,这样想要至尊之位,又舍不下凡尘俗世的模样,这让皇帝落井下石的兴致都没有,对着几个护卫摆手,“带下去吧。”
侍卫把叛乱之人带下去,宫人内侍很快就把寝殿整理干净了,一点儿也看不出曾经发生过叛乱的丝毫痕迹。
铁山给皇帝上茶,云惟珎接过,挥退了铁山,亲手把茶递给皇帝,道:“兄长不要伤心,早在预料之中不是吗?”
皇帝接过茶押了一口,道:“并不是伤心,只是突然之间觉得茫然,父皇是这样,朕也是这样,到了太子肯定还是这样,如此一代人一代人的循环,到底有何意趣。”
“自兄长登基以来,京城的乞丐越来越少,每天冬天上报冻死的人越来越少,外族的铁蹄不曾踏足中原,南方粮食的产量一年比一年高,百姓的生活一年比一年富足。皇兄若是看到农人收获时的笑脸,听到商贩做生意不被欺压时的寒暄,看见学子们如初升的太阳一般,想必就不会茫然了。”擅长说大话,也许是云惟珎的优点。
“你最懂朕。”皇帝拍了拍云惟珎的手。
“知晓兄长雄心,愿为兄长肝脑涂地鞠躬尽瘁的人不知几凡,更何况还有太子呢,殿下少而多慧,定能继承兄长心志。”云惟珎开解道。
皇帝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又摇摇头,不愿意再说这个话题。
“比武的事情基本完了吧?”皇帝问。
“是,把江湖人士平稳送出京城就是了,不超过三天京城就会恢复常态。”说到公事,云惟珎严肃起来。
“别,别~”皇帝摆手示意云惟珎放松,笑道:“不过闲聊家常别綳着,你不是说要讨赏吗,正好现在有空。”
皇帝知道云惟珎不会做出违逆之事,现在气氛僵硬,他心情也不好,想换个话题轻松轻松。
云惟珎摇头,“兄长今日已经够累了,我不过私事,不要紧的,过两日再说吧。”
“你这样推脱可要让我更好奇了,说说吧。”皇帝眨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