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刚过,云惟珎还有些懒懒提不起精神,节后上朝第一天,大多数人都和他一样,只是装相的功夫深浅不同。好在皇帝也打盹儿,走了个过场就散朝了。
云惟珎刚刚跨出殿门,大总管铁山就小碎步趋近,躬身道:“昭谒亲王留步,陛下宣召。”
云惟珎和走在他身边同僚拱手告辞,跟着铁山走,身后的朝臣交换一个心领神会眼神,对云惟珎的盛眷之隆有了更深的认识。
到了地方,云惟珎礼还没有行下去,皇帝就赶紧免礼,道:“别闹虚文了,赶紧过来暖暖。”自然有宫人内侍帮云惟珎除去披风,伺候他用热帕子擦脸,然后帮他脱鞋,让他坐到热炕上,皇帝早就坐在暖和的热炕上盘着腿自己砸坚果玩儿。
说起来热炕这东西,还是云惟珎的功劳。新年第一天的大朝会就是个仪式,大殿宽阔漏风,身子不好的文官简直遭罪。云惟珎连饮几口热茶才压下那股凉意,道:“陛下宣召,有何事吩咐?”
皇帝一个松子扔过来,嗔道:“还闹。”
“兄长~我这不是显得庄重嘛~”私下没人,云惟珎也放得开,捡起松子一边剥,一边打趣道。
“你是不是让你的长史去打听哪儿有腊梅树了?”皇帝问道。
“啊?是啊,这么点人小事都传到您这边来了,我前天还吩咐他们低调行事来着。”云惟珎有些吃惊道。
“昭谒亲王封王后第一次想要找点儿什么,那些人可都鼓足了劲头,就想讨你的欢心呢。北地出身的官员可高兴了,正攒劲呢。”
“腊梅又不是只有北地才有。”云惟珎摇头失笑,道:“兄长这是在嫉妒我吧,要是您想赏个什么景,一说出口保证御史又要风闻言事了,连进上东西的官员都不能幸免。”云惟珎挑了挑眉毛打趣道。
我朝御史的脾气也是让开/国太/祖给养大了,当年为了保持所谓的“言论自由”,御史风闻言事的习惯已经继承下来了。盯着皇帝挑毛病这条,是自古以来御史的通病。
“别闹!”皇帝摆摆手,道:“你要腊梅,去朕的皇庄里挑吧,外面哪儿有什么好东西。”皇帝就是来关心关心云惟珎的,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看他主动要什么,以往他园子里的花卉虽然出名,那也是花匠随便弄的,可以说不管看见什么花草树木,云惟珎都要赞叹一番。久而久之,人们也就知道云惟珎对花草的喜爱并不专一了,甚至有大臣阴谋论的认为这是云惟珎抛出的□□,就是为了让大家找不到他真正喜爱的东西,以免下面人投其所好,摸清了他的脾气。
“嗯,听兄长的。”云惟珎点头,摸了摸身下的垫子,已经开始发热了,把自己的手埋进去取暖,然后以这样随意的姿势问道:“您想不想整治整治御史台那帮人?”
“怎么,你有办法?”皇帝把他的坚果玩具丢到一边,也凑过来问道。
“当初设立御史是好心,想着独立于六部之外,更利于监督百官、劝谏君王。可惜人心不足,等到了先帝晚年,这些人就成了党争的先锋,哪里是陛下的谏臣,根本是开路的野狗,专为背后的主子乱咬人。”云惟珎对真正有风骨的文臣自然敬重,可御史台传承不到百年,风气却坏掉了,尤其在先帝年间经历过争储风波之后。
“说吧,你准备拿谁来开刀。”皇帝和云惟珎中间隔着一张小炕桌,现在皇帝已经把头伸在炕桌上,眼巴巴的望着了。自从他吃饭多吃两口被挑剔,哪天临/幸后宫顺序不对被御史台喷了之后,皇帝对这代的御史就没什么好脸。
“兄长说的我好像能随便拿人错处一样。”云惟珎翻了个白眼道:“咱们还是改改御史台的制度吧,先试再定,有资格监督百官劝谏君王的,自身可定要过硬,那些个纵容仆人欺压百姓,却跳出来指责皇家与民争利的,自己好色贪花宠妾灭妻却要对后宫事务指手画脚的,统统不能姑息。以后要担任御史,自身先过一道审查,不符合条件的都不要。”
“你这是要把御史台拆了啊!”皇帝指着云惟珎笑道。
“兄长太小看那些人了,这世上有真正风骨傲然的君子,也有好名邀名的小人,这样一来,对寒门学子才有大好处,真正有风骨的人早晚会占据御史台。”
“嗯,听着有些意思,你回去给我拟个详细些的条陈,具体咱们还是再商量吧,现在让我缓缓。清闲了十几天,脑袋感觉都不够用了。”皇帝玩笑道,他还是要自己私下详细思考一下可行性再说。
“是啊,我今天也困倦得紧,往日睡多了。”云惟珎应景的打了个哈欠道:“要我说是兄长积威不够,要是太/祖、先帝在,谁又敢和他们叽叽歪歪。”
“你又来~唉,大臣也要欺负新手皇帝啊。”皇帝歪着身子把自己埋进温暖的布料里。
云惟珎笑着去拉他的手道:“哪里新了,一双旧手。”两人一人拉一人不给,幼稚的闹开了。
这时候铁山木着一张脸,捧着一份红色标记的奏折快步上前道:“陛下,六百里加急。”
皇帝马上反应过来,“噌”得一下坐直身子,结果折子看了起来,越看脸越黑。
皇帝把折子递给云惟珎,云惟珎的懒散嬉笑也收了起来,严肃接过一看,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