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未有,生平第一次,早已见过大风大浪的帝长川,就算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的他,此时竟前所未有的愣住了。
恍若被惊雷霹到,整个人怔松的毫无反应,浑身的血液也霎时沸腾凝固,一寸一寸的关节,仿佛都生了铁锈,他似被定格在了脚下分寸之地,纹丝未动。
他用一种凛然惊诧的目光,看着床上侧身而躺,轻微搅动着长发的女人,这个,还是他记忆中的顾念吗?
她竟然……这么主动?
这是喝醉酒后的反应?
帝长川极快的思绪恢复,想也没想直接走过去……
房内光线明亮,她肌肤极白,而肩上的枪伤痕迹,也更加明显。
似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脑中所有奔腾的冲动压抑褪去,取而代之的,一丝丝的复杂讳莫,在浓稠的眼底渐渐趋于鲜明,“当时一定很疼吧!”
他看着她纤长细致的长腿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疤,
扭曲的宛若一条条的虫子,蜿蜒攀爬,触目惊心。
“车祸……”
帝长川也是第一次竟话到了嘴边,似丧失了语言能力,再也道不出下去,无尽拉长的声线,和他心底的那丝剧痛交织,将阴鸷的深眸也染起了猩红。
帝长川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低哑的声线在她唇边溢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从来不敢设想,五年前的那场绑架案,到底对她的伤害会有多大,又会有多刻骨铭心,所以,他也没有资格再去找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
但就像顾涵东当初说过的,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起,他又何尝好受过呢?
有的时候,地狱并不隐秘,它就在身边,那种活生生的人间炼狱,没日没夜都活在煎熬之中,画地为牢。
他抱着她,“但也谢谢你,回到了我身边……以后我会尽一切补偿你的……”
……
帝长川深吸了口气,端起
了她的小脸,“看清楚了,我是谁。”
“还有,以后别再喝酒了!”
他以前没注意过,她竟然喝完了酒,有这种举动,太可怕了!
他看着臂弯里缩成一小团的她,眸色深深,轻轻的在她额上卿了卿,“我们这算是和好了?明天去复婚?”
这话完全属于自言自语,回应他的,只有顾念均匀的呼吸声,和恬静的睡颜,再无其他。
他无奈的低声一笑,紧紧的拥着她,慢慢地,也陷入了梦乡。
—
差不多八点左右时,顾念就醒了。
她向来生物钟极准,就算熬夜贪睡,但也绝对不会太晚苏醒,此时也是一样。
顾念睁开了眼睛,宿醉的头痛隐隐炸裂,让她有些吃不消,但稍微动了下,她就猛然愣住了。
旁侧帝长川安静的睡颜俊朗,呼吸声均匀,明显还在睡着。
顾念惊愕诧然,眼眸瞠大,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旁侧的男人,轻轻
地,一点一点的挪开了他横亘在自己腰间的长臂,大体上也能猜到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悔不及当初。
此刻,她差不多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三两下穿戴整齐,担心惊醒了他,以最快的速度,挎着包包溜出了房间。
直到套房门关上的刹那,她一颗绷到了嗓子眼的心,才稍微放下些。
却在走进电梯下楼时,她无措忏悔般的闭上了眼睛,难道是自己岁数大了的缘故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就算是喝多了,断片了,但也不能……
她懊悔的有种想要捶胸顿足仰天长叹的冲动,幸好那个人是帝长川,这要是个陌生人,她估计想自杀的心都有了。
但,这个思绪只维持了不到五秒,她就又愣住了。
顾念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为什么是帝长川就幸好了呢?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在两人已经彻底离婚了,忘了吧,对忘了,删除记忆,就当
什么都没发生,都是喝酒的错,以后不喝了!
顾念匆忙离开酒店,她走的太急,也就不会知道,在她轻手轻脚的踏出套房,关上房门的一刻,帝长川就睁开了眼睛。
他一脸阴沉的坐起身,掀被的刹那,一套女士黑色花边网纱内衣,也顺势滑落而出。
男人复杂的目光一黯,动手挑了起来,她现在整天都在穿些什么东西!穿成这样出门,不知道要给外面那些男人,沾了多少眼福!
这个女人……
顾念直接打车回了水月湾,却没曾想,一进门,就看到了一脸阴郁铁青的顾涵东。
两人打了个照面,顾念并未洗漱,自顾自的低着头,绕过了顾涵东,就往楼上走。
顾涵东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一晚上没回来,跑哪儿鬼混去了?”
顾念,“……”
竟然用‘鬼混’这个词按在她身上,不过,考虑到昨晚发生的事儿,她也就暂时默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