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祁看了她一阵,一双眸子黑沉如墨,分外让人不安。
片刻,他唇角微微勾起:“阿姝?”
“嗯。”云姝应了一声,再次壮起胆子,勾住了他的脖子,“夫君,可以吗?”
岑祁盯着她,半晌无声哂笑:“好。”
自家养的宠物听话了,是该满足它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要求。
就像是驯兽,就得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不能一直压抑着,不若久了,小兽露出獠牙,可是会反噬主人的。
得到应允后,云姝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倾身过去在凉唇上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一下:“多谢夫君。”
岑祁淡淡垂眸,瞥了她一眼,但也并未多言,无声纵容了她这放肆的行径:“学画罢,先练握笔。”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云姝终究是对画无甚兴趣,走神便罢了,几次都差点睡着。
男人幽幽的目光盯着她的后脑勺,许是介意她的不专心,又似在思量是否是自己昨夜太过,才令她如此困倦。
不多时,身后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困了便回罢。”
“嗯?”云姝眨眨眼,清醒了几分,“妾身不困的。”
“不困?”岑祁眸色微暗,从后伸手,大掌轻轻禁锢住了那细嫩的脖颈,而后倾身在她耳边道,“那夫人可要与我做些别的?”
“别的?”云姝眼睫轻颤,下意识抬手轻轻拉住了他的手,又不自主地往后靠在他胸前,呼吸乱了几分。
男人微眯着眼,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指腹在她脖颈上摩挲,像是在品味。
片刻,他伸手一把推开了云姝:“出去。”
“夫君?”云姝一个踉跄跌在地上,眼中满是诧异。
这是她今日第二次跌在这处位置了。
“莫要让我重复。”岑祁冷冷瞥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
“是。”云姝垂下眼,慢吞吞爬起身,轻咬下唇偷偷瞟向他。
男人薄唇紧抿,眉宇间似是有化不开的躁郁,合着眼也未消散几分。
云姝不敢多看,只觉此人阴晴不定,她只是犯困,似乎并未有何处怠慢了他?
“那妾身便先告退了。”云姝福身过后便转过身,书房的门并未关,门口卫钏的身影一下便撞入她的眼中。
她被如此嫌弃,狼狈至此的情况,怕是都被瞧了去罢。
云姝垂着眼踏出书房,寒风登时便将她整个人裹住。
经过时,卫钏低下头退到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只偏头淡淡瞥了一眼,她便凝了凝神,抬脚离开。
待人走远了,卫钏才进书房在岑祁身侧站定,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主君,您方才对夫人是……为何?”他垂着眼,神色满是困惑,“属下瞧您似乎不再忌讳夫人,可又如此,属下当真不解。”
岑祁轻哂一声:“她到底是赵熠呈的人,美人计攻心,自如意轩那日起我便已深陷局中,如今他们一步步达到目的入府,我自不可放松警惕,对于云姝,此女城府深,目前尚不知她的目的和任务,你且让芙蕖多留意。”
话音落下,卫钏点点头应下,眸子带着几分思量。
“我近日休沐,外边儿可是有甚动作?”岑祁动了动,仰头靠在椅背上合眼。
卫钏这才想起自己此时过来的目的,忙道:“清河县和柳河县的百姓一同写下万民书,呈去了大理寺,请求圣上……处置您。”
书房沉寂了片刻,男人眼眸睁开,了无波澜:“知道了。”
“主君,您当真不解释一番?若是圣上会因此对您生了嫌隙……”
话还未说完,男人幽幽的视线扫过,卫钏一哆嗦,忙噤声低头,轻抿着唇。
水患之时,岑祁受皇命亲自监斩当地县令。
当时,围在周遭的难民纷纷为县令求饶,万民请愿,岑祁眼睛都未眨一下,手起剑落,白净的脸庞被溅上了殷红的血。
众百姓亲眼看见他如同地狱阎罗一般将县令阖府上下几百口的人头全部斩落。
刑台上尸体横七竖八放着,血流成河,宛如人间森罗。
下方的百姓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拥戴的县令被斩首于眼前,悲伤过后望向岑祁的目光夹杂着几分恐惧和几分恨意。
紧接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县民暴动。
岑祁并不在意,神色依然从容,静静看着愤慨的县民对他辱骂呵斥。
杀伐果断的阎罗俯视蝼蚁众生,眼中带着淡淡的悲悯。
卫钏也是知晓自家主子的性子,叹了口气。
当时有人故意煽动难民暴乱,如今不过两日便奏请了万民书,若说背后无人指使,任谁都不敢信。
思及此处,卫钏不免心生怨怼,正欲开口,便被厉声打断。
“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