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疼她了,无论她愿不愿意,这一刻,她都是大人了。
整个过程,童夏十分平静。
直到,工作人员把外婆推进火炉时,她忽地冲过去歇斯底里地抓着外婆,和工作人员抗争,“等一会儿,等一会让,再让我看一眼外婆,等一会儿。”
工作人员被吓了一
跳,但看着女孩撕心裂肺的样子,
最终没责
怪,只提醒:“后面还有人等着。
童夏把外婆往外拽,哭着大喊,“不要,外婆不要火化了,太疼了,我们现在就走,我们走,都别动她。安锦去世后,童夏和外婆的世界似乎只剩了个‘走"字。一老一小,最弱势的组合,碰到事只能走。被李雨侵犯时,她走,林欣提出让童夏辍学混娱乐圈时,外婆走,离开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
陈政泽把人扯回来,按在怀里,不让她看,对工作人员点点头,哑声道:“推进去吧。‘
很多年前,一个雨天,一位名为黄静钰女子,也被这样推进火炉。
她是陈政泽的妈妈,去世的时候,肚子还有个未出生的孩子,是个女孩。
陈政泽曾用一整个冬天和春天期待这个女孩。童夏泣不成声,陈政泽拖着她不让她往下坠,听她断断续续地说:“陈政泽,你把我也放进去烧吧,你知道吗,最该死的那个人是我,是我。’
”是我连累了我妈和我外婆。
她以为,她努力学习,努力长大,努力赚钱,努力让爱她的人幸福,就可以减轻这些遗憾,但现实给她重重一击。陈政泽不擅安慰人,重复着最真实的承诺:“以后我都在。’“不害怕啊。”他抱紧她,“很多年后,我们还会见到他们的。’童夏抱着外婆的骨灰盒,紧紧抱着,这骨灰盒,和安锦的一样,轻的让人心慌,让人恐惧。
陈政泽揽着童夏的肩旁,神色沉重,心如刀割。把她扶上车,陈政泽替她系了安全带,轻声问:“先去我那里?''
火化都没个大人来,陈政泽已隐约猜到她在家里的处境,也不放心送她回家。
”外婆说,她想回县城看看。”童夏胸口闷,她舒了口气,继续说,“但外婆县城的房子被卖了,陈政泽,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想带外婆回去看看。’
“好。”陈政泽点头,车门没关严,打电话时视线一直放她身上。几分钟后,陈政泽上车,告诉她:“房子已经买回来了,我们现在就去。
他拧开瓶水递给她,“想哭,可以哭出来。”童夏摇摇头,一言不发。
两个小时候,车子到达外婆县城家。
巷子窄,里面停了一辆大货车,陈政泽的车进不去,两人在路口下车,走着过去。
门口有人等着,送钥匙的。
陈政泽接了钥匙打开门,让童夏一个人进去。他蹲在门口抽烟,人比巷子里被暴晒的梧桐叶还要蔫。没几分种,大货车离开巷子,一辆黑色车驶过来。陈政泽抬头看一眼,正对副驾驶那位的视线,李雨。他定定地看着李雨,眼神刹那间暴戾。
陈政泽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副驾驶座的李雨没想到会在这遇见陈政泽,林意说童夏外婆去世的事儿他不知道,现在在这撞见了人,他烦躁的不行,接通电话后,点了免提,粗暴地把手机扔在窗前。
陈政泽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你再敢往前一厘米,我弄死你全家。"
语气凉薄,狠戾。
驾驶座的人哆嗦了下,和李雨商量,“哥,咱先撤吧,他家那背景,咱惹不起。"
两分钟后,那辆黑色车倒着出了巷子。
昨天县城下雨了,车子在路面上留下重重的车辙。陈政泽看着那两道车轱辘印儿,失神两秒,敛着眉眼把烟暗灭在地上。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今天没给童夏在一起,这些畜生会对她做什么。
这些年,她都是这么过的吗?
就这样,还考了个理科状元。
他做不到。
他也曾在淤泥里挣扎了好一段时间,那看不到未来又极度不认可自己的感觉,太他妈绝望了,比被扔在炼狱里还要绝望。心被钝刀剜着的疼。
这一刻,名为童夏的女孩融进他的骨髓和血液里。同时,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他要一辈子,守着这姑娘,不许一个人欺负她。
老房子里,摇摇欲坠的童夏,不知道有个人已经强势地闯进她生命里了。
她调整好情绪,出来寻陈政泽。
“陈政泽,你要进来坐会儿吗?”童夏刚刚哭的太凶,这会声音闷闷的,“我还要一会儿。‘
“来了。”他起身。
外婆墓碑选在了妈妈和外公旁边,
童夏出了六千八,剩下的陈
政泽垫付。
童夏说:“我以后还你。
陈政泽不敢刺激她,依着她,低声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