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边塔身还在持续倾斜,元恕的后背已经抵住塔顶围垛,再这样下去,她会和通天塔一起坠落,而这塔无愧于通天之名,少说也有千丈之高。
另一边塔身岿然不动,响起胡不归的声音:“元恕!”咔嚓一一
倾倒的塔身忽然发出一声裂响,竟是拦腰而断,疾速向下坠去,千钧一发之际,金色锁链呼啸而出,胡不归伸手握住,用力一提一压,简直像钓鱼一样,元恕被高高抛起,旋即又重重落下。
一起一落间变幻迅疾,元恕脑子都被甩懵了,幸好最后胡不归拉住她的手臂转了一圈泄去力道,不然她得“啪叽”一声整个趴在地面。
大雾灌入,亮如白昼的塔顶霎时变得晦暗逼仄,胡不归低头看着元恕道:“怎么样?”
“没、没事。“元恕摆摆手后退几步,摇摇晃晃地转身,按住胸口,“呕一一”
缓了半响,元恕才缓过劲儿来,准备过去把挂着的林琅和韩梦真拉起来。
这时,韩梦真倏地惊叫一声。
元恕忙道:“怎么了?”
韩梦真哆嗦道“前辈,有、有东西!”
她能感觉到黑暗中一只干瘪的手狠狠攥住了她的脚腕。偷袭者藏在通天塔裂口的阴影中,抓住了韩梦真的脚踝之后就把全身重量挂在了她身上,最遭罪的自然还是林琅,他五指用力扣住嶙峋突兀的裂隙边缘,指甲翻飞崩裂,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元恕爬到裂缝边,向下挥出两道锁链,分别拴住林琅和韩梦真的腰,猛地将两人拉拽回来,就像钓鱼一样,跟着"鱼饵"上岸的还有那个偷袭者。
一一一个焦黑的、瘦骨嶙峋的怪物,有着基本的人形,却不能再称之为人,浮出“深渊"刹那张开大口,刺耳的尖啸猛地炸开,像有人拿着两片金属在耳边使劲摩擦。“吵死了。“胡不归挥出墨锏,轻而易举便将它劈得灰飞烟灭。
元恕放下死里逃生的韩林二人,俯瞰着新鲜出炉的“深渊”,神色颇为凝重,道“小胡,点个火。”胡不归抬手往裂口里丢出一团火焰,炽白的光倏地向四周晕开,元恕猛地抽了口气,只见底下十几只奇形怪状的东西,再往下类似的怪物更是密密麻麻,攀附断裂的塔身,像是数之不尽的蚂蚁,它们重叠在一起,用畸形的四肢飞速攀爬,躯体彼此碰撞摩擦的声音,宛如毒蛇啧啧吐信。
看它们的样子明显是从底下爬上来的,可底下的厉鬼虽凶恶,可好歹都还是人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哪儿来的???
胡不归道:“鬼堕恶越深,形貌越是丑陋,他们早该变成这样,被这结界硬生生压制了两百年,如今结界破损,骤然畸变,不足为奇。”
他没有说也正是因为被压制了两百年,这些业艄比一般业躺还要强出不少,其中更有佼佼者,就像刚才那头,如此迅速就爬上了塔顶。
“可是…“元恕咬咬牙,“可是"不出来。“前辈,怎么办?“林琅走过来,语气凝重,“以这些业趙的速度很快就会爬上来,我们就算跳下去,地面的业魋更多,和羊入狼群没有区别。”
他说得没错,这座竖着从中间开裂只剩一半的通天塔,已然成了一座孤岛,他们在岛上暂时是安全的,可岛外群蛇环伺,关键是她得等那女冠回来问清楚,她到底是谁?
“以退为进,你们都过来。“元恕当机立断后退,招呼便宜大哥和三傻到身边,腋下夹着黑曜石印玺,掐诀念咒,“藏身藏身藏吾身。”
话音一落,透明的薄膜便像水一样覆盖住五人的身体,而此刻通天塔跟一块豆腐似的,被无形的巨刃切成两半,一半依旧屹立如武士,一半直挺挺地向外倾塌,像一张缓缓咧开的深渊巨口,很快无数扭曲丑陋的业逍争先恐后地涌出,它们嗅到活人的气味,鲜红的心脏在胸腔中强劲地起伏,每一下都泵出奔流的热血,那些从肌理从微微渗出的血腥气,对业魋群来说无异于酒鬼遇见绝世美酒。业躺们好不容意才爬出了深渊,却猛地失去了目标,空气还残留着活人的芬芳,它们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到处嗅闻。
一张干瘪崎岖的鬼脸直接怼到了元恕面前,太近了,太近了!她能看到对方脸上被烈火烤得皲裂的可怕褶皱,闻到一股陈腐恶心的腥臭,猩红的眼睛里毫无理智可言,盛满了杀戮破坏的恐怖欲「望……
救命啊!!!
她接下来半个月做噩梦都会是在跟业躺贴贴!元恕选择以退则进,是想着如果业躺爬上塔顶找不到人便退下去了,可她失算了,就不该拿常人的思维去揣测一群没有理智的怪物。
越来越多的业魑,前赴后继,爬上只剩一半的塔顶,打头的那批业躺无法退离,只能被推挤着前涌,元恕等人小心翼翼地后退,再后退,直到贴在墙跺上退无可退。隐身术只能从嗅觉和视觉上隐蔽气息和身形,他们本身还是存在的,再挤下去,业艄都要直接贴上来打啵儿了!届时再厉害的隐身术也没用。
必须想办法引开这些业魋,元恕想着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