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咚咚!
隐藏在黑雾里的巨人不停地击鼓,随着它每一次奋力扬杵,无形的虚空皮鼓被撞击出深深的凹陷,沉重的鼓声震荡四方。
今晚的乌璃郡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刚刚好不容易才哄睡着的孕夫们,猛地睁开双眼,眼白处布满狰狞猩红的血丝。
“好痛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痛!!痛死了!!!”
他们肚子里的妖孽再次作祟,翻江倒海。
望着那参天巨物,廖枯籽本能地打了一个寒颤,道:“是鼓声,它在用鼓声催产。”
林琅神情凝重:“一旦怪胎出生,这些人必死无疑。”
杜子腾最惨,他好不容易才悠悠转醒,鬼神上身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估摸着自己至少没了五年的寿元!
结果他一睁眼就看到个黑黢黢的鬼东西,恨不得立马再晕过去,他虽然是修行之人,但胆子其实比脑仁大不了多少,平时师姐在的时候,他还能支棱两下,现下韩梦真失踪,他支棱给鬼看啊?
元恕就更别说了。
她一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泥腿子村姑,哪里见过如此惊天动地的非人场面,没哭闹着找阿姐救命,就已经很给各位面子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元恕浑身紧绷,心脏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儿,而且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得端着风轻云淡的高人架子。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帝庙外,那巨大无比的身影,顶天立地,遮蔽了正月初五的月亮,一双猩红的眼睛,如同两个大红灯笼,在夜色中,无比惊悚地连连闪烁。
她没办法不害怕,身体被一种强烈的、本能的恐惧支配,更可悲的是,她连动弹都不敢动弹一下,像被森蚺巨蟒注视着的小鹿,一有动静,就会被血盆大口囫囵吞下。
关键时刻!
左手边,林琅铿锵拔出斧头,厉声道:“前辈,来者不善,你且小心应付,我们在后面为你掠阵。”
廖枯籽捧哏似的,连连点头:“对对对。”
元恕:“……”
好个小兔崽子,把“你先上我看着”说得这么委婉动听,你咋不上天呢?
右手边,杜子腾也利落地抽出木剑,吹捧道:“老祖宗本事大得去了,不就是块头大了点,相当于尿裤子几百个上万个金甲力士吗?老祖宗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它摁在地上打。”
廖枯籽继续:“对对对。”
元恕:“…………”
一个赶鸭子上架,一个把她架在火上烤,大鹅不发威,当她是烧鸭啊!过分!!!
元恕怒火中烧,忍无可忍,气势汹汹地一步踏出,身子往旁边一歪——
腿软了。
然而,纯黑的玄铁锁链依旧甩了出去,那一端明明是空的,却像坠了千斤,呼啸而出,融入夜色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乎拉成一条笔直的线。
旋即,元恕手软了。
拉直的锁链往下一落,手起刀落般,从巨人的肩膀处,竖着劈砍下来,硬生生宰掉了对方一只敲锣打鼓的手臂,被削下的臂膀嘭地化作飞灰。
“老祖宗威武!”杜子腾立马喝彩,尽显马屁精本色。
元恕一脸轻描淡写,实则内心一言难尽,又有点小小的嘚瑟,不过锁链传回来的感觉,轻飘飘,跟砍在虚空中没有任何区别,明明看这个宽度,是切进了巨人肩膀的。
咚咚咚!咚咚!!!
即便如此,鼓声依旧没有停下,反而大肆嘲讽一般,愈演愈烈,高亢激昂,和着大殿里孕夫们的嚎叫,简直就是鬼哭狼嚎。
幽冥界的阴诡地狱,也不外如是。
“这巨人是鬼遮眼的障眼法。”林琅立刻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敲鼓之人就在雾中!”
元恕也抓住点灵光,这么大块头的巨人出现后没一脚踩死他们这些蚂蚁,而是一个劲儿地敲鼓,确实古怪。
林琅闭眼凝神,开始听声辩位,寻找鼓手的下落。
殿内鬼哭狼嚎,殿外鼓声震天,元恕想着这要是能听清楚罪魁祸首的位置,她能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一……
林琅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一抹明亮的精光,笃定道:“它在中间,胸口的位置。”
元恕:“…………”
写一遍好了。
她悻悻地撇了撇嘴角,再次飞手抛出锁链,铁锁如箭,如蛇,裹挟着犀利的破空声,刺向巨人的心口。
隔得太远,再加上天黑光暗,元恕根本看不见什么东西,但锁链另一端传来明显的重物感。
重点是那烦人的鼓声终于停了。
元恕差点就欢呼出声了,但她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转而十分有高手风范地淡淡道:“本尊已经抓住它了,随后将它带回,你等可要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