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但阿那让就是开心不起来。
因为九个部落开会商量事情,总要有人来拍板,拍板的人,自然要让所有人服气。
草原汉子又不像那些南人,肚子里那么多花花肠子,谁的骑兵多,谁就有资格拍板。
但这群家伙欺负他是新来的。
贺术部是二十年前击败了统治他们的匹黎部从而崛起,属于草原新贵,被这些老牌流氓看不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二十年来连一次都没让贺术部拍板做过话事人,也太欺负人了吧?
就算轮着来都能轮两次了!
所以,这次阿那让就是专程来兴师问罪的!
牛羊的肉香味弥漫在汗庭大帐中,美丽的草原女子正在帐中翩翩起舞,边缘坐着乐人,弹奏着欢快的旋律。六个可汗和两个未来的可汗都已经落座,互相交谈宴饮,甚是祥和。
帐帘掀起,一身皮甲毡袄的阿那让冷着脸走了进来。
敕勒部的可汗都麻立刻起身笑迎,捧着酒杯走到阿那让身边,打趣说道:“阿那让,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昨晚上我安排的几个美女难道力气不够?”
“哈哈哈哈~~”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阿那让看了一眼都麻,冷哼着说道:“都麻,你的安排没有问题,我今天生气,是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今年的汗庭集会,决议的为什么是他若乞?”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都收起了笑容,坐在主位旁边的一个草原壮汉皱起了浓黑的眉毛,一把将手中的铜盏拍在桌子上,冷哼道:
“决议部落是各个部落共同推举,今年约定了是我,你不服气吗?”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阿伏干部可汗——若乞。
阿那让仰起下巴,用鼻孔瞅着若乞,不屑之情溢于言表:“这么些年来,我贺术多次参与草原战事,南征魏国,都是我部儿郎冲在最前面,打的最猛、死的最多。我贺术兵强马壮,人口众多,牛羊成群,不比在坐的谁差!于情于理,今年这决议,怎么也该我来!”
若乞冷笑的看着他:“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杀了你的幢主才上来的小部落,也想来决议草原各部?我阿伏干南下占领了辽东,才坐得了这个位子。你再看看在座的其他人,哪个不是和魏国元氏、关陇杨家有着血海深仇?你贺术远在漠北,是我们替你挡住了豺狼,捉来了肥羊,偷偷跟在后面吃肉就行了,还想做决议,你认得几个字?”
阿那让闻言勃然大怒!抽出腰间的弯刀就要奔上去砍了若乞,被都麻一刀架住。
都麻也不开心了,老子在家摆酒宴客,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却在我的地盘闹事,几个意思?
阿那让见都麻出手阻拦,也不好真见血,不然今天可能就回不了贺术了。
但这口气怎么能咽下?!
他抽回弯刀,愤怒的讲起了道理:“按理讲,上次魏国进犯草原,车鹿部不动一人一马就直接投降了。他阿伏干部要不是靠着高句丽,能进入魏国辽东?还有你敕勒部,上次两脚羊串通杨家造反,是我带着人帮你平定的!你们都能做决议,就连西边打铁的突厥四年前都做了一次,凭什么我不能做?!”
众人闻言皆是面露不快,若乞更是掩盖不住脸上的鄙夷之色:“凭你也配?你能谈就谈,不能谈滚回你的贺术戈壁去!不服就点齐人马,跟其他八部干一仗!你要真有本事赢了我们,别说一个决议了,就是尊你为大汗都没问题!”
阿那让气的怒目圆睁,脸色通红。他环顾四周,见没有一个人出来替他帮腔,就连他帮助过的都麻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瞬间就心寒了。
“本汗部落里还有事,先走了!”
“站住~”
嗯?
阿那让转身看向站起身的若乞,冷哼道:“怎么?你还想拦我不成?”
“这是在敕勒部,我当然拦不住你,可你要想清楚了,今天你要敢走,往后的汗庭集会,你们贺术部也就不用再来了!”
阿那让重重的哼了一声,掀起帘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都麻摇着头感慨的说道:“乌云遮住了太阳,草原上又要血流成河了。”
愤怒的阿那让出了敕勒部营地,带上随从立刻就朝着贺术部飞奔而去,在敕勒部营地里他们不敢轻易对自己动手,会落下把柄,开不好的头。
可出来到大草原上,就不一样了。
谁知,他才走出不到十里地,就看到山坡上出现了一队骑兵。
对方只有二十几个人,人数不多。但麻烦的是,他们个个身披重甲,手持马槊,背负长弓。连坐下的马儿都是链甲薄铁覆盖着身躯和头部。
南人。
直到这些人骑马跑到自己跟前后,阿那让才暗暗松了一口气。领头的年轻人他认识,是前段时间在他那里换了3000匹骏马的魏国陈二郎,对方出手阔绰,很是豪爽,让贺术部大赚了一笔。
但这次的主角显然不是他。
陈二郎身后的那人摘下头盔上的面罩,是个胡子都没有的毛小子,脸跟牛奶一样白,还在马上朝着自己谦卑的行礼——
“大魏北海府录事参军凌晨,见过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