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他看不出喜怒起伏的模样,池念暗淡的敛回视线后,听话的微微张开了唇,将香糯的粥吃了下去。
整个喝粥的过程中,傅庭谦完全没有要跟她多说什么话的意思,池念纵然满腹的话语,到了此时此刻也无力开口诉说。
粥里加了些营养的食材,香气四溢,然而在嘴里是什么味道,她尝不出来。
即使此刻摆在她眼前的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是味如爵蜡的无滋无味。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的喝了大半碗的粥,才终于对男人道,“够了,我吃饱了。”
傅庭谦抬眸看了她一眼,终是没再继续。
把碗在一旁放下,他把她的药拿了起来,按照上面的说明,取出一次的量放到她手里,然后起了身,“我去给你拿水。”
池念的这些药,都是由于引产对身体造成损伤医生开给她的药,需要吃一段时间。
过去了这么多天,对于孩子以及没有了的事实,即使不能接受,事到如今也只能接受。
或许都已经分辨不清,究竟是孩子没有了更令人备受疼痛难耐,还是他们要离婚的事更叫人千疮百孔。
傅庭谦拿来了水,让她药都吃了。
直到这时,他才淡漠看了那边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一眼,随后放下了水杯平漠的
道,“订了什么时候的机票。”
池念抿了下唇,“明天下午。”
明天下午。
傅庭谦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
很奇怪,他竟也没觉得意外,估计是早已经料想到,她主意已决后,必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云城。
他神色令人捉摸难定,“你不想再继续住院,我也不要求你一定住,但你身体现在还很虚弱,真的就这么着急离开?”
池念垂眸,“我有分寸。”
分寸。
傅庭谦半点没有感觉到她有什么分寸,“你这分明不当自己的身体是一回事。”
池念睫毛抬起,“我们都差不多吧。”
他本也应该住院修养,然而他还不是几天来压根没待在医院,谁也别说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劝她无用,傅庭谦深知这点。
除非他用强硬手段把她留下来,但那么做的最终结果是适得其反。
不再多说这些,又深又沉的凝视她几秒,他起唇,“再最后问一次,一定要离开么。”
“嗯。”她说,“明天早上,我会去找律师,把离婚协议弄出来签好字。”
离婚这种事,他们不是第一次。
后续事宜没有她,他也能让人办好。
傅庭谦目光微暗,“不能带上我一起走?”
这种问题,他已经问过了。
池念
不问他为什么又要重复,抿了下唇,不厌其烦的答道,“不能。”
“这是我最后一次挽留,池念。”傅庭谦锁视她,“确定好了,真要丢下我?”
她艰涩着,动了动唇。
还不等她开口,他又说,“想清楚了再回答。”
“……”
“这一次,一旦你走了,我不会再去追你。”他深邃的眼眸像深海的漩涡,带着摄人心魄的专注,“我可能也不会等你,倘若哪天你后悔了,想再回头,我心里未必还会有你。”
是她说的累了,疲倦了感情这种东西,他们的感情于她只是负累,而他给了她各种各样除却离婚之外的其他选择,她都不要,偏执的只要离婚。
所以池念对他的这番话,虽是难受,却并不意外吃惊。
毕竟,两个人一旦分开了,还要指望对方心里始终惦念着自己这种梦幻想法,她从不奢求。
他只是说了个相当现实且实际的事实。
池念勉力勾唇,想说话,但话语到了嘴边又发不出音节。
她沉默着,傅庭谦看着她的眼神更深了,“你都不试图开口,让我等你?”
没有预想过他会突然这么说,池念僵了一瞬。
别说离婚是她提的,让他等她这种话根本难以启齿,去了意大利以后,等待她的是什
么样的未来尚且不知。
开口,让他等她,即使话语到了嘴边她都硬生生的吞咽了回去。
她不露痕迹的道,“我没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傅庭谦嘲弄着,弯了下菲薄的唇角,“那倒是我天真了。”
分明她一而再的决绝着,他却还在试图挽留。
“我想了很久,始终还是觉得,你要离开去找池渊的真正理由,说不定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池念眼瞳凝滞,听到他深邃着道,“但再大的难言之隐,似乎都用不着非要跟我离婚。”
他说过了,任何事,他都可以帮她。
他是真的心甘情愿愿意帮她,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所以你大概是真的累了,疲倦于感情带给你的负累。”傅庭谦道,“你要离开也没关系,只要你开口,让我等你,说不定我真的会等。”
心尖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昂头,她笑靥依旧,“别等我,忘了我。”
傅庭谦从来没有跟人妥协到这个份上,她是第一个。
他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