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曜做了一个梦。
梦里雪满长街,萦空如雾转。孟不语步履蹒跚,十分艰难地朝她一步步走来。孟不语的胸口插着她惯用的那把孔雀长刀,她对覃曜说:“若不语没法活着回来,兴许,还有再见的机会。”
覃曜猛地睁开眼,转眸看着房里再熟悉不过的陈设,原来她已回了笑妄谷。覃曜用力撑起身子,因打斗中被凌洵歌的掌力震伤的缘故,她痛得吱了口气。
兮娘趴在一旁的梨木桌上睡得极浅,听到动静,她迷糊地撑开眼皮。见覃曜醒了,立即凑上前去,严色训道:“阿曜,以后不许再这么任性了!若我晚到一步,你可知道后果?”
覃曜没有理会她的话,脱口问道:“不语呢?”随后目光满载急切地锁着兮娘。兮娘的眼神有些游离,过了片刻,才缓缓道:“她死了。”
“怎么会?”覃曜难以置信,秋水般的眸子瞪得大大的。见兮娘神态严肃,覃曜压下满腔的怒火,强忍着身子的不适,极力让自己淡然下来,“她怎么死的?”
“被凌洵歌杀死。”
听到回答,覃曜显得异常激动:“凌洵歌不是喜欢她么?怎么会忍心杀她?”见兮娘不答话,覃曜又用质问的语气说:“你救得了我,又为什么不救救她呢?”
“我去救你,你还奢望我救她。”兮娘怒目直眉,大声训斥。覃曜被兮娘的气势吓住了,乖觉地低眉垂头,不再多言。
兮娘轻笑一声,道:“你说凌洵歌喜欢她?你觉得凌洵歌喜欢她么?凌洵歌那样狂傲的性子会真心喜欢谁呢?”说这话时,兮娘满载怒气的眸子平添了几分黯然,还夹杂着一些覃曜看不懂的东西。
见覃曜如木鸡般呆呆望着她,兮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与平日里温和的她反差甚大。
兮娘极保镇静,于床沿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阿曜,敢情你我在覆光城初遇时,我劝你的那番话,你根本没有听进去。仍是像当年一样的鲁莽,明知孤身前往不敌对方,却执意要去。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后果,难道你的这条命,在你看来就这么不重要吗?”
听兮娘这般说,覃曜蓦然想起覃疏,急道:“阿疏呢?”
兮娘见覃曜不直面她的话,十分气恼,她撇过头去,说:“昨夜我将你从覆光城带出来的时候,路过半步多,看到他和一个老头儿往冥界的方向去了。”
覃曜挑眉,不解道:“冥界?”
“你冲破系魂罩费了太多真气,先好生养着,其他的事暂且不要多想。”不再多言,兮娘径直踏出了房门。
覃曜揉了揉眉心,尔后缓缓起身坐到小梨木凳上,倒了一杯茶,她这才感觉到身上的伤在隐隐作痛。
此时的覃疏正在赶回笑妄谷的路上,他面上苦怒交织,双眸不见生气。他的脚尖点过树木枝头,踏过的枝桠叶子在他身后飒飒作响。
昨夜,覃疏在诸相客栈里醒来,望着空荡荡的素雅床幔,一时间思绪万千。难道覃曜丢下他独自去了覆光城?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想破了脑袋,却想不出任何一种可能。
尔后覃疏来到客栈的大堂,他瞧到老板娘正不耐烦地催促着一个老头儿:“起来,起来,你上次欠的酒钱还没还呢!”
衣裳破旧的老头儿,喝完破葫芦里的最后一口酒,眯眼笑道:“又没说不给。下次,下次一定给。”
老板娘将手头的抹布甩在老头儿的眼皮子底下,示威道:“我说你啊,是去覆光城赌钱又输了吧?今日要是不给,别想踏出这个门!”
覃疏无心多看,径直往外行去。这时,却有人拽住了他的手臂。覃疏回眸,拽住他的正是那老头儿。
老头儿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覃疏的脸盯了好一阵儿,再左右打量一番。他满面的褶子像极了一朵老雏菊,只听他唤他:“阿玦。”似乎是不肯定的,他再次询问:“是你么?阿玦!”
覃疏同时也细细打量着眼前这老头儿,听他这般唤他,长藤山的旧事全然涌上心头。覃疏从未想过还能再次与他重逢,眼前这个老头儿正是他的二叔,伏暮淮。
覃疏眉梢一挑,试着唤他:“二叔?”
伏暮淮欣喜若狂:“阿玦,真的是你!没想到你还活着,太好,实在是太好了!”
覃疏却并无喜悦之情,甩掉伏暮淮拽着他的手,冷不丁儿地责怪道:“你当年跑得可真利索。”
“什么跑得真利索?”伏暮淮不解,一脸无辜相。
覃疏便将当年他所看到的,所经历的一一与他讲了。覃疏还提到覃曜,说当年是她救了他,并将他带回了笑妄谷。
伏暮淮说,他未曾和凌洵歌赌过钱,更不可能与他结过什么梁子。覃曜施法布出的景象里,他仓皇而逃这等儿事也从未有过,他是决不会当缩头乌龟的。
伏暮淮说,当年他赌钱后回长藤山时,只见一片被火焚过的灰烬,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壁虎家族不复存在了。
伏暮淮思量着覃曜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般诬赖自己?随即,他一拍大腿,认定覃曜别有所图。
尔后,伏暮淮又同覃疏说,其实覃疏本并非壁虎家族之人,是他的壁虎爹爹从山间捡回来的弃婴。
覃疏不信,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