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女子,是没有男人愿意娶回家的。”
这句话,被海菡记了许多年,避开了那两位夫人,从其他人的方向投来的视线,曾经让海菡无比骄傲的视线,都让她十分地难受。
仿佛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跟那位夫人是一样的。
她自以为的才艺双绝,在其他人的眼里,却是可悲的没有男人想要娶。
在那一年的百花宴之后,海菡每年参加的时候,都有意识地收敛自己的锋芒。
而结婚前,也有相识的夫人,看她没有母亲,提点过,也许探花郎有一个懂得诗书的夫人是值得称赞的事情,但是夫人的名声不能超过探花郎。
女子太聪明,会伤了夫妻间的感情。
海菡明白这一点,自从她的第一次百花宴首秀后,海菡便深知这一点。
于是她在大婚后,渐渐地收起了自己的锋芒,喜欢抚弄的古琴如今闲置在房间一角,如同一个精美绝伦的摆设,海菡甚至都不敢伸手去碰触,生怕手指按压到琴弦的触感,太令人熟悉。
曾经那些古籍兵书,海菡在出嫁的时候也都留在家里的书房里面,只带了一本最喜欢的过来,藏在她梳妆台的最里面,有的时候趁着没人的时候,才拿出来
看着解解瘾。
新房中,只有张无尘的书房,却没有她的书房,每次进去给他送羹汤的时候,张无尘有的时候会邀请她一同习字,海菡虽然无比想要沉浸在文房四宝中,然而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坚定地摇头。
而张无尘听到了海菡虽然去百花宴却不参与的原因竟然是自己,他失笑,伸出手指轻轻地刮了刮海菡的侧脸,“何必藏拙,你的相公并不怕你的光芒会胜过我。”
只有无能的男人,才想让女人藏拙装笨去配合他。
张无尘爱上的,便是海菡跟其他的女生不一样的气质和见识。
他不知道海菡究竟是从哪个愚昧的夫人那边听到这样的理论的,但张无尘身在官场,自然知道那些胸有大略的男人们,回家面对一个只会绣花沏茶的女人,很多的话都没有办法说,两个人的眼界和灵魂都不互相融合,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夫妻呢。
他压着海菡的肩膀,将人压到了餐厅旁边立着的一架古琴旁边,面对着需要布置的餐桌,张无尘直接挽起了袖子来,在海菡诧异的目光中,开始动手布置餐桌。
君子远庖厨。
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一身的讲究,根本不会亲手做这些事情。
海
菡没有想到张无尘的动作竟然这样利落,看着像是经常做这些事情一样。
在海菡惊讶的目光中,张无尘笑着解释道:“我家里面也没有母亲,我照顾父亲这么多年,懂一些。”
男人的袖子虽然挽到了手肘,手中拿着碗筷,却一点不损他周身的风骨,仿佛这是什么最近京城流行的活动一样。
张无尘一边收拾,一边看向了还在惊讶的海菡一眼,眸中有鼓励的情绪,仿佛在说,怎么还不弹琴。
海菡这才深呼一口气,将一双素手缓缓地放在了面前的古琴上,素手古琴,凝白和质朴,只见她轻轻地动作了起来,虽然许久都没有碰过了,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见生疏,仿佛在梦里已经演练了千百遍一样。
悠扬的琴声从她的指尖流出,忽而如骤雨狂风,忽而如春日薄暮。
有丫鬟拿着饭菜进来,还未进门的时候,远远地便听到了悠扬的琴声。
丫鬟们文化不高,虽然不会怎么欣赏,但还是忍不住讨论道:“不愧是探花郎,一手琴弹得荡气回肠的。”
可踩进了门框,才发现,身姿卓越的探花郎竟然在亲手布置着晚餐,而夫人则坐在琴前,弹琴人,正是夫人!
夫人
竟然在弹琴!
看清了眼前的情景之后,丫鬟们全都像是吓到了一样。
特别是海菡带过来的丫鬟,根本不知道夫人这样做是何意。
夫人们难道忘记了吗,男人不喜欢太有才的女子。
现在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张无尘作为家里的男人,竟然在整理餐桌上的事情,甚至没有半分要发怒的迹象,笑意盈盈地看着海菡的方向。
眸中,哪里有一点不赞同,分明是充满了赞许和欣赏的。
在场的所有丫鬟,都能看出他们家大人眼底是真切的热烈,一点虚伪都没有掺杂的。
这样真挚的欣赏的眼神,甚至有点让丫鬟们自惭形秽了。
原来,女子自身有才能,是这样增光添彩的事情。
原来,竟然有男人能欣赏女子的才华,不带一丝的偏见。
厨房那边都忙完了,丫鬟们连忙低头接过了张无尘手中的活,张无尘空出手来,随手便取下了墙上挂着的一支箫,他只细听了一瞬,便知道了海菡现在正在弹奏什么曲子。
下一瞬,海菡正沉浸在琴声中,便听到了有一阵低沉的箫声从身后响起。
海菡知道张无尘善于抚琴,却不知道他竟然还懂箫,箫声悠扬,功底分明是很深的。
箫
声越来越近,张无尘最终停在了海菡身前的半丈距离,两人视线交汇,相视一笑。
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