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画着万马奔腾图的屏风前,白落幽凝视着在屏风上投落的步惊澜的影子。
他正在换衣服,一件一件繁琐的服饰褪去,在屏风上落出精瘦的背影,他的脊背,她见过,许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落了不少的枪伤,刀伤,剑伤,不甚好看。
如今只在屏风上,看那影子,却别有一番韵味。
他上身短,下身长,是标准的建模身材。
步惊澜抽出冠发的玉钗,泼墨般的法顷刻散在背上,他拿起搭在屏风上的一件里衣,徐徐穿上,慢条斯理的系绳子。
而后又穿上中衣,再将屏风上,风花早已备好的常服取了下来,那是一件素青色的外衫,他极少穿这样的清新脱俗的颜色,平日里都是重色的衣服。
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颜色重了,血溅在上面就看不见。
穿戴妥当后,步惊澜又取了个白玉簪子,将上半部分的头发随意的绾了个发髻,簪上。
白落幽的心,倏然平静下来,果然,平息燥意的最好法子,便是看美人,美人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看够了?”
深沉的声音倏然落入耳畔,白落幽即刻回神,她脸上浮现两抹红晕之色,佯装不在意的道,“看
不够,怎么也看不够。”
步惊澜大步流星的迈过屏风,狭长的眸子凝视着白落幽的脸庞,“日后总有你看的。”
白落幽看着步惊澜那一袭青衣加身,仿若江南烟雨中的世家公子,能做诗词,能弄文墨,手持一柄折扇,随意一动,便是一副温柔缱眷的墨画。
她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步惊澜兀自轻笑一声,“本王有那么好看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白落幽眼神一变,粗声粗气的道,“我没有,少自恋。”
步惊澜抬起手中折扇,挑起白落幽的下巴,沉声问,“没有吗?”
“没有。”白落幽一把打掉那柄扇子,“自恋是病,得治。”
步惊澜垂下手,也不生气,反倒是问,“平日里没见你烦过外面那些蝉鸣声,今日是怎么了?”
提起这个,白落幽不自觉的摸了摸心口,“我总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闻言,步惊澜静静的注视着白落幽的眼睛,“万事都有本王。”
白落幽轻蔑的瞥了他一眼,旋即挑了挑眉,“你大晚上的穿这么风骚,是准备去哪风流啊?”
步惊澜神色一顿,双手负后,从薄唇中淡淡
吐出六个字,“夜探刑部大牢。”
“什么?”白落幽拧眉,看着这在黑夜种那么显眼的颜色,嘴角的弧度都快咧到耳朵跟后面了,“你就穿这个,夜探刑部大牢,大哥,你没搞错吧?你穿这样,你说你是去青楼找乐子我都信。”
步惊澜面色一黑,刚刚对她有点好脸色,她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本王做什么,自有分寸,无需你多嘴。”步惊澜冷笑一声,一手抓住白落幽胳膊,一手拿着折扇,朝外走去。
“你真的要穿这身衣服去啊?”白落幽见他不像开玩笑,整个世界观都要颠覆了。
步惊澜道,“本王会说假话吗?”
“不会,不会!”白落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你先松开我成不成,我自己可以走!”
步惊澜松开她的手,转而直接揽上她的腰身,足尖轻点,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
刑部大牢门口,步惊澜看着白落幽,朝门口站着的守卫扬了扬下巴。
白落幽眼中浮现不解,“你什么意思?”
“刑部大牢戒备森严,你不是有令人昏迷的药吗?嗯?”步惊澜挑了挑眉。
白落幽嘴角抽搐,“所以你带着我来的目的,就是让我给你
打下手啊!”
“对。”步惊澜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白落幽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帕子,将脸给蒙上,随即大摇大摆的走到那群护卫面前,“你们好。”
那群护卫见到陌生人,立即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将白落幽围了个严实。
“任何人不可擅自靠近刑部大牢。”为首拿着大刀的人,眯着眼盯着白落幽,手中的大刀只等着白落幽稍有一步动作,就会划破她的喉管。
白落幽微微一笑,“我不是来为难你们的,希望你们也不要为难我。”
“什么?”为首的人诧异的皱起眉头。
白落幽动作迅速的撒了一把无味的粉末,那刀还没来得及砍断她的脖子,那群人就一个个的到地不起。
她拍了拍手,轻蔑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守卫们,刑部大牢也就这点能耐了。
要是她……凡是靠近之人格杀勿论,哪还给人说话的时间。
白落幽转身,看向倚靠在一旁,看戏的步惊澜。
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步惊澜收起看戏的神情,撩了一下衣服下摆,朝白落幽走过去。
他青色衣衫,在夜色中显得尤为突兀,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合适吗?
“走啊?”步惊澜微微侧头,睨了一眼白落幽。
白落幽紧跟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