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步惊澜回话,步云笙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桌上的狼毫笔,神色天真,“梁三,还不赶紧给皇叔赐座。”
“喳——”梁公公朝随侍的小太监挥手,示意他们去抬椅子。
“记住,要擦得干干净净,否则皇叔是不会喜欢的!”步云笙轻勾唇角,澄澈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步惊澜,“六年不见,皇叔还是一如从前般风姿绰约,俊逸非凡!”
步惊澜撩袍坐下,露出那绣着锦绣山河图样的长靴,一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一手则漫不经心的摸向桌案上的青釉瓷杯,“奉茶。”
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步云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皇叔就不怕,侄儿跟您下毒吗?”
步惊澜波澜不惊的对上步云笙故作天真的眼眸,淡淡的道,“皇上不会这么做。”
“呵……”步云笙冷嗤。
是啊,他高调的回国,若是死在了乾清宫里,不知这天下百姓该如何议论他这个少年皇帝了!
“皇叔既然还活着,不好好的藏起来与仙女姐姐过生儿育女,男耕女织的日子,却大张旗鼓的回南国,又堂而皇之的进宫来见朕,究竟所为何事啊?”
步惊澜端起桌上新奉的雨前贡茶
,茶香氤氲,他浅尝一口,幽道,“本王是太上皇亲封的池南王,如今活着回来,没个落脚的地儿,恐怕不太合适。”
步云笙眼眸倏然一变,却扬声大笑,“原来皇叔是来跟朕要宅子啊!皇叔死讯传到朕耳中时,朕可谓是伤心欲绝,念及皇叔一生征战卫国,想必也愿意在自己死后,将府中的金银财宝,琉璃瓦罐拿出来充盈国库……所以朕就抄了池南王府,见着伤心也就夷为平地……”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振地有声,声声刺耳。
步惊澜神色不变,指腹摩挲着青釉瓷。
“皇上为百姓所为,本王佩服。本王在南国,声望不低,皇上还是尽快为本王寻个宅子……诶,本王瞧着,皇上新建的南林府苑就不错,皇上割爱的吧?”
南林府苑!
步云笙‘啪’的一下将手中的狼毫笔甩在御案上,在奏折上溅出大滴笔墨。
梁公公率领一群太监宫女,乌压压的跪了一地,“皇上息怒。”
那南林府苑,可是小皇帝几乎倾尽了国库,才建设出来的,府中楼阁应有尽有,园林更是景色宜人,冬暖夏凉,所制作的用料穷奢极尽,小皇帝自打建成后,每月都会花
上些时日,去里面享乐几日……
池南王真是好大的胆子,开口就要南林府苑!
步云笙神色阴晴不定,目视着步惊澜,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反观步惊澜,却是神色淡淡的品茶,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更贴切的说,他根本就不在乎!
好,很好,他的皇叔还是跟从前一样嚣张,一样专横,一样不将皇权放在眼里!
“皇叔,你要王府,朕再给你建一座,这南林府苑还是罢了吧!”
步惊澜幽幽隔下手中杯盏,抬眸道,“我国的国库,还有库银吗?皇上莫不是忘了,光一个南林府苑就足够让百姓民不聊生吧?”
“步惊澜……”步云笙望着步惊澜那不可一世的神色,气的已在发怒边缘。
起初他还能压着脾性,耐心的与他周旋。
可看着这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他的脾气是愈发差了!
“皇上,本王是为了你好。”
“好一个为朕好!”步云笙翻了个白眼,冷声道,“六年前,你为了白落幽,将还在幼年的朕推到这九五之尊上,囚禁在这皇宫里,你也是说为朕好……皇叔,你太过自以为是了。”
步惊澜背靠椅背,“你是先皇膝下
唯一还活着的儿子,本王不推你推谁?”
“你明明可以自己做。”
步惊澜懒得与他讨论这个问题,缓缓开口道,“现下宁国对我国虎视眈眈,皇上觉得,就凭朝堂上这些虾兵蟹将,能带兵出征吗?”
步云笙深吸了一口气,以平复胸腔勃发的怒火。
他就算不想做这个皇帝,也知道一个败国皇帝的下场……
没错,他得用步惊澜,但他同样也不想步惊澜活着!
“皇叔都这样说了,朕还能说什么!”
“皇上比先皇明智的多。”步惊澜的语气合着利箭,冷咧而清淡。
步云笙冷笑,“朕可担不得皇叔的称赞。”
攥着手中的狼毫笔,步云笙摊开一张明黄色布帛,“传朕旨意,池南王幸得归国,朕心慰藉,赐居南林府苑……赏姬妾十名,宫婢五十。”
写罢,步云笙将桌上的圣旨砸向步惊澜,然步惊澜只轻飘飘的抬手一接,便道,“侍妾十名,宫婢五十就罢了,毕竟本王的王妃……善妒。”
他一手拿着圣旨,一手负后,身姿笔挺,迈着大长腿连声‘告退’都不说的,离开皇宫。
步云笙‘噼里啪啦’的扫落桌案上堆砌的奏折,像吃了屎一样
难受恶心。
“这就是朕的好皇叔,一回来就要抢朕的院子,抢朕的东西,他怎么不把这个皇位也抢了去!混蛋!混蛋!”
步惊澜,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