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利封看来,此案的突破口就在于这个嬷嬷。
疏太妃几乎没有作案的动机,无论是她本人,还是当时跟在疏太妃身边的宫人,他们交代事情始末的时候,都看起来十分坦然,并没有任何闪躲。
反而是每每问到这个嬷嬷,她都情绪非常激动,完全没有配合的态度,只有嘶喊和哭诉。
吴利封让人先行缓一缓刑罚,想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同她好好地讲讲道理。
这嬷嬷总算停止了嚎叫,提出让人将她手上的镣铐给取下来。
也许是这镣铐给她造成了不少的压力,如果她放松下来,也许就说了。
吴利封便应允了,命人将她给放开。
谁知替她解开镣铐的人刚打开了右手的禁锢,正打算去替她开左边的锁眼,这嬷嬷却突然将官兵腰上的短刀给抽了出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直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住手!快拦住她!”
吴利封厉色喊了起来,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短刀插入的位置,刚好是在心脏中心。
嬷嬷甚至故意在刀柄出又旋转了一圈,等于是生生想要将自己的心口给搅碎了。
这样的决绝,分明是没有给自己
留下半点生路,她一心求死。
“我、我护主不利,愿意因此作为代价。可是你们苦苦相逼,颠倒黑白,也会有报应的!”
说完,她就吐出几口鲜血来,瞪着眼珠子咽了气。
最关键的证人就这么死了,想要审查再多,怕也是得不到一个结论了。
吴利封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头一回碰到这么奇怪的人,本官又不是真的要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不过是吓唬吓唬,希望她能想清楚如实回答,怎么她非要一心求死呢。现在闹成这样,这案子还怎么结?”
怡太妃身边剩下的那些人,知道这嬷嬷死了,更加噤若寒蝉,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吴利封无法,只好进宫去向慕容浔汇报此事。
“皇上,是臣办事不力,竟然让怡太妃身边指认疏太妃的那位嬷嬷趁人不备抽出官兵的短刀,就那么了结了自己的性命。臣和属下没有及时阻拦下来,眼睁睁看着她送命也无能为力,还请皇上责罚。”
慕容浔合上桌案上的公文,面色凝重地看向他:“她死之前,可交代过什么?”
“这个嬷嬷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说法,她一口咬定是疏太妃边上伺候的那
个宫女下了黑手,臣也用刑罚拷问过那个宫女,她虽然痛苦,在疼痛中仍然坚持自己是无辜的。微臣见她神色坦荡,不似作伪,就先行停了刑罚。对疏太妃臣不敢滥用重刑,不过疏太妃声称,她如若真的想做什么,肯定会将这嬷嬷一并处理干净,不会留下这么大的把柄。臣经过深思熟虑,认为疏太妃的话很有道理。”
听到吴利封这么说,慕容浔了然:“整个案件,不存在什么物证,根据太医以及宸王妃的说法,怡太妃之所以昏迷不醒,就是高空坠落所致,最关键的伤也在后脑。目前检查她的身体状况,都是符合整体行为的,在几人的一并注视下,也确实没有其他的伤了。”
“正是。”
“因而唯一能够断案的凭据,就是人证了。当事人双方持有完全相反的观点,便肯定有一方是说谎的。听吴大人的意思,是认为疏太妃及其身边人并未撒谎了?”
吴利封拱手恭敬地回道:“臣在负责大宗正院之前,曾经在刑部任职,经手的许多案子都是罪大恶极,骇人听闻的案件。臣自问见过的凶手、穷凶极恶之人不胜枚举,还是有几分识人辨别
的本事的。看疏太妃和其身边的宫女形容情状,绝非做了恶事之后的模样,反观已经成为死者的那个嬷嬷,情绪激动是一方面,臣更怀疑,她是想要用激动的状态来掩饰真相。”
慕容浔知道吴利封其人,和朝廷中背景不俗的官员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此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才会有铁青天的称呼。
因此想要收买他,来帮着疏太妃摆脱罪行的可能性很小。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慕容浔是愿意相信的。
“眼下怡太妃似乎还没有清醒的征兆,她会不会熬过这一劫,连朕都未可知。嬷嬷已经死了,在场的目击者就只剩下被指认为是凶手的主仆二人。但疏太妃的身份同样尊贵特殊,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给她定罪,她自己定是不服的,立王府也不会善罢甘休。”
吴利封连连称是。
“吴卿,朕以为,现疏太妃连同身边人给放回别宫去。也不要再拘着怡太妃宫里的下人了,将他们所有人都放行离开大宗正院,就先按照嬷嬷因怨生恨,蓄意报复疏太妃撒谎为由断案。若是之后怡太妃能转危为安,清醒过来,另有异议的话,再重审此案也不迟。
”
慕容浔的话正是吴利封想要奏请的,他一口应下,当即回到大宗正院去放人。
别宫里,慕容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轻丹的动作。
眼看着赵轻丹又将银针都收起来,他再次急了:“今天我母妃的手指都动了,正是一鼓作气的好时候,你干嘛又在关键的当口停了,多刺激刺激她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