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于家的作风都是公正严明的。
于夫人在外行事谨慎低调,教育起子女也是严厉认真,家风清朗。
所以她自问绝对是“行得正做得直”、问心无愧的。
现在被人说到“蛇鼠一窝”,简直将于夫人给气得够呛。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西北军的人,如果你是,还偏要将罪名安在我夫君的头上,希望你拿出确凿的证据,否则你就是在无端构陷。”
张骁林冷笑起来:“我连性命都不顾了,拼尽全力地从西北军大营逃出来,为得就是让真相被皇上知道,也好让于富贵的那些恶行公之于众。他要是没做过,我何苦这么不管不顾地一定要指认他,我手里有证据,你们敢去跟我一起去御前对峙吗!”
梁二爷适时开口:“于夫人,这个副都尉的手里有前护军兵长的信,在信里,那个兵长交代说,他多次听到于将军跟孙老将军有争执,两人似乎是为了一些军务闹得不太愉快。而且于将军还私下抱怨过,孙老将军的命太长了,一直占着位置不死,恨不得将他给弄死。”
“绝无可能!”于夫人一口否认:“我甚至
不用过问我夫君,就知道这些话有多荒诞可笑。我夫君的为人我很清楚,岂是所谓的一封信就能抹黑的?你究竟是何目的,受了谁人的指使来害他。若是不交代清楚,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张骁林恶狠狠地盯着她:“我都已经被你们给禁锢住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若不是心虚,你们何至于要囚禁我,我说过了,我敢去御前对峙,但你们敢吗?”
于夫人坚决要看他提到的那封信,梁二爷就拿给她看了。
这信上的字迹,于夫人的确感觉有几分眼熟。
于富贵的字写得狗爬一般,时常不太好认。
所有的时候,他会让军中字写得好的人来代笔。
这亲笔书信的人,之前应该也代为写过,所以她才会觉得在哪里见过。
梁二爷悄悄地将于夫人请到一边,压着声音说:“于夫人,您可千万不能被他一激,就上当了。不管怎么样,都绝对不能让皇上或者是宸王殿下见到此人,更不能看到这些所谓的证据。证据是真是假压根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和宸王殿下会怎么看待。”
于夫人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啊,皇上、尤其是宸王殿下最想要抓到的什么,当然是谋害了老将军的元凶了。他们此时心里憋着怒气无法宣泄,一旦有人指认了于将军,他们会作何感想,说不定就信了呢。”
于夫人迟疑地说:“可我觉得,皇上和宸王殿下都不是那样轻易做决断的人。皇上是圣明之君,殿下也足智多谋,如何会因为一封信就轻易冤枉人。”
“可不是一封信这么简单,写信的人现在已经死了。如果您是旁观者,会不会觉得,之所以他一命呜呼,是有人想要灭口,阻绝真相流出?而且这个副都尉更是一副豁出去不怕死的样子,这样决绝的态度,是玉石俱焚呐。您扪心自问,皇上对于将军的了解有多少呢,于将军出头之后,就很快跟着孙诀将军去了西北,这几年几乎没有回过京城。您作为于将军的夫人,当然是十分信任他,能够为他的人品做担保,可外人哪里能一清二楚。”
这话,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富贵去西北的时候,先帝还没故去。
今上那个时候仍是皇子,身体尚未康复,一直在岄王府里深入简出,很少过问朝
廷的事情。
所以慕容浔对于富贵的品行是不太清楚的,即便这些年书信往来不绝,也不能以此窥见他真实的一面。
她凭什么有信心以为,慕容浔会信任于富贵,而不是相信这个副都尉的话呢。
于夫人心烦意乱地问:“那梁大人,您的意思是?”
“这件事,绝对不可以捅到御前去。只能咱们私下,不声不响地解决掉。要我说,他既然私自逃出来,就是有违军法。你是于将军的夫人,代替于将军行使权力也不为过吧,就将他给杀了,证据一并销毁,如此一来,谁都不会知道。”
梁二爷说得云淡风轻,这话落在于夫人的耳朵里,却是如同千斤重。
“这,这不是杀人吗?他好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死了,未免太残忍了些。”
“哎呦于夫人呐,你怎么还不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你自己残忍。说句不好听的,这话跟我梁家又有什么干系呢,我现在将他扣下来,无非是看在七殿下的面子上,替七殿下做个人情罢了。不然皇上查了,倒霉的只有你们于家啊!”
“你不会以为真的能糊弄过去吧,于将军
的案子办了那么久,都没将凶手给揪出来,皇上已经多次表示不满了。现在再有人指认是于将军自己下得毒手,别说他这个西北军的主帅可能做不下去,一着不慎,于家上上下下,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梁二爷故意将后果给夸大了,不断地吓唬于夫人。
果然于夫人脸色刷白,身体都不自觉地发抖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是好。
她虽然觉得皇上是个明君,宸王也不至于被仇恨蒙蔽了双目,可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