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慕容浔这么一问,曹飞檐只觉得头顶如有重鼎沉沉压下。
他艰涩地开口道:“臣自知若是宫黎华公主的亲事作废,会让公主蒙羞,皇室蒙羞,故斗胆想弥补这一缺失,求娶公主。”
“你说什么?”
慕容浔靠在椅背上,陡然看向他。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曹飞檐的意图,可是真的听到这话从他的嘴巴里冒出来,还是有些诧异唏嘘。
曹飞檐还真是舍得?
身为帝王,慕容浔当然清楚他自己的臣子是什么样的位置,有什么样的前程。
一众年轻官员里,曹飞檐的确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只要他能够风平浪静地走下去,本该可以出人头地,大有作为。
不过这风浪已然掀起,曹家被裹挟入浪潮之中,甚至站在了风口浪尖。
曹飞檐身为曹氏子,想必是脱不了身了。
念及此,慕容浔心中闪过一抹怒气。
只怕曹家和晨太妃之间的纠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否则曹飞檐怎么会牺牲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大好前途都不要了。
这么想着,慕容浔又有了新的考量。
如果让曹飞檐做驸马,他必定要辞官免职,这么一来,曹氏的锋芒就
被遮蔽了,曹家的势头可以说拦腰锐减。
万一曹氏真的不干净,这倒未必不是一桩好事了。
见慕容浔久久不开口,曹飞檐不敢吭声,曹沁之反而心中存了一丝侥幸。
会不会皇上看在兄长极其能干,是朝廷的可塑之才坚决不放人。
若是慕容浔态度果决地拒绝掉这个请求,如何都不肯让曹飞檐做驸马的话,就算晨太妃苦苦相逼,也能够解释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晨太妃再生气,恐怕也是无可奈何的。
晨太妃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清了清嗓子哭诉道:“皇上,我知道曹大人是青年才俊,您一向看重他,不一定舍得让他做驸马。可是您也为黎华考虑考虑啊,婚事已经昭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公主很快就要成婚了,邱尚那个杀千刀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继续娶公主的,临近婚期驸马却不见了,外人肯定会对皇室议论不断。这一定也是您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吧!”
慕容浔不做声响,她又继续道:“而且,难得曹大人通情达理,愿意顾全大局,能得这么一位良婿,也算达成我心中夙愿。将黎华交给他,便不用担心她日后如何了,还
请皇上看在我为此费心费力这么久的份上,成全了吧。”
“晨太妃的意思是,用一位朝廷官员的仕途来成全黎华的婚事,就是顾全大局?”
她讪讪地开口:“皇上,您已经用这个理由回绝好几次了,可她到底是您的妹妹,总不能每一次都只顾官员的前途,不管她的幸福吧。”
曹沁之虽不敢言,心里却不断祈祷慕容浔态度强硬一些。
谁知慕容浔沉吟了好一会儿,又重新看向曹飞檐:“曹卿,你当真想清楚了么?”
曹飞檐的嘴唇颤了颤,极为不愿地说:“是,臣已想清楚了。”
“好,那朕就准了你的请辞。但曹家经此一事,并非就能彻底免去责罚了,大罪可免,其他责罚朕却要想一想怎么处置。”
听到慕容浔的话,曹沁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都完了。
没想到慕容浔会答应地这么痛快,几乎没有什么挽留。
用曹飞檐一人之身换了黎华的体面还不够,他居然还要对曹氏做出处罚,且尚不知处罚是什么,要是没有轻饶的话,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之后就是慕容浔问起晨太妃婚事的准备,晨太妃便说打算日程不
改,聘礼就先征用陆家的,慕容浔都一一准了。
晨太妃大喜过望,笑不拢嘴了。
她哪能想到今日这一遭会这般顺利,莫非真的是慕容浔良心发现,自觉一直以来亏待了黎华这位妹妹,有心补偿了?
一切谈拢之后,几人就心思各异地离开了。
他们走后,慕容浔拟了两道圣旨。
其一是对曹氏的处罚。
如若对曹江的责罚过重,曹江在江南的势力恐怕坐不住,说不定会出乱子。
所以慕容浔保留了他宗南府牧的位置,但是将他手下关于农粮的分管权剥了出来,移交于当地的粮署分部。
其二是对陆氏的处置。
曹江之所以一开始就选择陆家,恐怕是有心拉拢他们。
根据慕容浔让人做的调查,这个陆家上头几代为官,虽然都不是非常煊赫的官位,但在中原有百年基业,是袁氏一族最昌盛的时候就已然活跃的家族。
曹江看重的,只怕是陆氏的人脉和名望,他想要得到根基身后的世家们支持,少不了拉拢其中一部分势力,来吸引更多人的靠拢。
既如此,慕容浔就偏要拆了这无形中的纽带。
他直接将陆涛嵩州参议使的位置给撤
了,转而给了他一个六品的低阶官位。
并点了一个京城的年轻官员空降去嵩州上任,顶了参议使的位置。
这么一来,陆家再无可能跟曹氏有任何的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