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茉似乎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过,她甚至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罗雀带着她一直往辽阔平原的边缘跑马,可是跑着跑着,他就不见了。
红茉很焦急地四处张望,谁知一转头,一把剑就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整个人一激灵,当下也一瞬惊醒了。
做凤卫多年,在生死关头她有非常敏锐的反应。
所以当下察觉到危险,她下意识地就出了手,跟罗雀对了好几招。
直到他的声音冷冷在耳边响起:“你是什么人?”
红茉才惊觉到自己这个时候在什么地方,是跟什么人对招。
她猛地一收手,罗雀却不知其身份,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掌。
红茉捂着胸口闷哼了一声,到底没忍住咳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罗雀也蓦地停下了动作。
屋子里仍然是一片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似不敢相信,声音都有些虚空地试探地问:“你到底是谁?红……红茉?”
“是我。”
她小声地应道。
“你怎么来了!”
罗雀吓了一跳,委实是被吓到了。
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内心更有说不出的狂喜。
是她,果然是她,她回来了!
他飞
快地走到桌边将烛火点燃,屋子里也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转过身,他就看到了一张陌生的清丽的面庞,先是一愣,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你易容了?”
红茉摸了摸脸:“是,我怕无法靠近,就让小酒帮我伪装成了普通医女的模样。”
怪不得她能靠近大营,原来还有这层安排。
看来医药署那边的防守太过松懈了,还得让他们加紧才是。
从安全考虑,他身为主帅当然这么想。
可是也因为她混作医女才有机会过来,罗雀又忍不住涌上欣喜。
他们真的是太久没见了,而今虽然说对上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却是真真切切的人,不是出现在他梦境里的幻象,让他如何不激动。
“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只身到铁吾军大营来找我,就不怕万一被人撞见抓住了,惹祸上身吗!”
话虽这么说,罗雀已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红茉心中一酸,但更紧地回握住了他。
“我当然知道来找你不容易,怎么都是有危险的。但我、我有必须要来的理由。一方面是太久没看到你了,我很想你。还有知道最近铁吾军在跟渝北打仗,我心里放心不下
,怕你遇到棘手的事情。”
渝北……
她的话像是一根不算锐利的针扎在他的心头,面上不显,却还是有些刺痛。
是啊,他的夫人是渝北的凤卫啊。
如今两军交战,她应该心里很不是滋味吧。
见罗雀轻轻松开自己,红茉忙说:“别误会,我不是来让你对渝北手下留情或是其他的。你是主帅,当然要以安盛的利益为先,我是怕渝北军兵行奇招,对你们不利。”
罗雀嗯了一声:“暂时还好,战事还不激烈,双方都攻守有道,还没有到你死我亡的那一步。你说有事找我,是什么事?”
“你们攻打恕南,现在应该是用云梯吧?若是用了云梯,目前来看医药署的那些伤员的伤势都不严重,多是寻常弓箭的射伤和被石头砸伤的,看来渝北的秘密武器还没现出来。”
听到她说“秘密武器”,罗雀眯起眼睛。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是,渝北近年来做出了一种战斗力极强的兵器,名为牛头弩。是由多个加长的大弓弩组合归并而成,一次可以发射出多个弓箭。且力道巨大,射程远,所向披靡,说一句穿破天际都不为过。”
罗雀
一怔,不由蹙眉。
“牛头弩?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是盛水堂。我以前无意中听盛水堂的凤卫提过,说渝北军攻打西域的时候就用了此物,直接将西域迎战的主将给射死了,所以他们军心溃败,成了一盘散沙,没撑过太久就投降了。”
她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向罗雀说清,果然见他面色沉重起来。
红茉叹了口气,以为他是担心打不过。
毕竟他是主帅,又是主张进攻的人,万一输了,肯定无法跟朝廷交代。
她只能轻声劝慰:“天无绝人之路,就算他们有那等凶悍的武器,也未必没有其他的破绽。我们再多想想办法,他们的赢面不一定就比我们多。”
从红茉的语气中,显然她是将自己归属到了安盛这一方。
在她的心里,是完完全全向着他的吗?
“这些事,算的上是渝北的机密了。他们至今没有将牛头弩拿出来用,应该是在权衡是否该用,或者算准合适的时机。你现在就提醒我,不怕泄露渝北的军情对他们不利吗?”
红茉就猜到他会有此一问。
她抿了抿嘴唇:“你是我的夫君,从我决定嫁给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
了决定。我这一生其实真正听从的只有主上,在不背叛主上的情况下,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