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亥时,罗雀来到了红茉的屋子里。
他手里拿着一壶酒,自饮自酌。
红茉推开门看到他,罗雀的脸上写满了跟往常不同的伤感,她随即愣了一下。
“怎么了?”
“子时一到,你的部下就会来救人,你做好准备吧。”
说完,他从身后掏出一身黑色的衣服:“夜行衣,你先换上。”
红茉动作顿住,忍不住喃喃:“子时就要行动了吗,这么快。”
两人沉默了一瞬,红茉从罗雀的手里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见她还要继续斟酒,罗雀伸手将她拦住:“醉酒误事,可以了。”
红茉沉沉叹气,也不顾忌,当着他的面就换好了衣服。
“罗雀,等我走以后,你就当我死了吧。以后你可以找一个温柔娴淑的女子做夫人,她还能帮你照顾母亲和罗家,怎么都是比我合适的,希望你能够幸福。”
“你一定要说这样的话吗?”
红茉苦笑:“今日一别,往后何时再见,会不会再见,谁都说不清楚。焉知今夜是否我们此生最后一次会面呢,除了祝福,我亦不愿多说别的。”
罗雀不愿再看她,只低声将等一会儿送她走的部署交代清楚。
“你
跟我在一起,让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跑了,岂不是会被人诟病。”
罗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这是令人昏睡的药物,我会掺进酒里,届时就当做是你将我给迷晕了,我不省人事才让你落跑。总之,我交代得过去。”
红茉叹了口气:“何必这么麻烦,你回到主帐就是,也省得在最后这一遭还遭人非议。”
罗雀垂下眼帘,眸中克制着难舍的感情。
“你也说,从今往后不知能过再见。至少最后的片刻我想陪着你,我们夫妻一场,你身份没有被戳破之前,我们甚至连半点口角都不曾发生过。现在突然就要失去你了,红茉,我,我心里不是滋味。”
罗雀说到这里,一滴眼泪从眼角瞬间滑落。
红茉也在这一刻彻底破防。
他在战场上受再重的伤都不曾流泪,今日却因为自己,心碎至此。
别的不说,就她嫁给罗雀的这些日子,他从未有过一次让她说过委屈。
她又如何舍得呢。
红茉看着他,终是忍不住,上前用力地吻住了他。
两人唇齿交融,都似要对方给吞入腹中一般,绵长难分。
过了一会儿,红茉竟是突然咬了他一口
。
罗雀的嘴唇蓦地吃痛,低头看着她,还没再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似乎是起了一阵异样的动静。
“兵器库好像有人进去了?”
“我也听到声音了,走,去看看。”
“应该是她们行动了。”
红茉从他的怀里脱身,将桌上的瓷瓶里的粉末倒入酒杯之中。
“喝吧。”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大概是为了将所有人都引开,凤卫各自派了几个人去临近的几个地方刻意做出不小的动静。
果然将外面的巡逻兵都给吸引了过去。
以防万一,罗雀没有急着喝酒,而是板着脸走出去。
还有几个人不敢轻易离开,仍然守在这里。
“发生了什么?”
“罗帅,好像刚刚兵械所里面有动静,属下担心是有人潜伏进大营里。”
罗雀扫了他们几眼:“那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支援?”
“但是夫人这里……”
“本帅还在,难道看不住人吗?”
几人听到这话,忙赶去支援。
红茉不赞成地看着他:“你这么做,不觉得有些太明显了?其实单单这两个人,凤卫完全可以不声不响地将他们制伏,不用你再出面。”
罗雀折身喝下那杯酒
:“就当做是我最后为你做的事情吧。”
很快,药劲儿就上来了,罗雀眼中的景象越发模糊起来。
一片迷茫之中,他下意识地朝着红茉伸出手。
红茉用力回握住他,看着他意识淡了下去,彻底昏睡过去。
门外,有人轻轻地敲了几下。
“姑娘。”
“进。”
凤卫身着夜行衣,一进门就催促道:“姑娘,跟我们走吧。沿途的人都已经被引开了,外面还有接应的人,耽误不得。”
红茉伸手摸了摸罗雀的睡颜,极轻地再俯身吻了吻他的脸,然后狠下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窄巷,暗门,密道。
红茉一路默不作声,心里却波澜涌动。
她没想到,罗雀当真是连军中最秘密的线路都告诉了她的人。
而这些人还是敌国的女细作,他为了自己,还真的是将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尽了。
几人一路屏息凝神,格外顺利地出了大营。
另一边,铁吾军的人搜寻无果,又折返回罗雀这里想要禀告。
可是在房门外连着喊了几声,里面都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
他们对视了一眼,扬声对房内说:“罗帅,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