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默一行人一走,剩下的人都神情微妙。
站在罗雀身后的一队人欲言又止,但是看到了罗雀黑云压城般的表情,他们又忍住了。
大概是哀莫大于心死,红茉在这一瞬竟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平静。
她仰起头:“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罗雀率先起身,临走的时候,红茉还不忘拿走了李默给自己的镯子。
她不想要这烫手的东西,但这的确是盛水堂的添妆之物,她不可能丢下。
回到了铁吾军中,罗雀命令所有人都出去,唯独和红茉独自面对。
他无声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红茉反而是先开口:“你想要问什么,就问吧,我不会再隐瞒你了。”
“你真的是渝北的奸细?”
红茉垂眸:“我曾经算是吧。只是奸细一词,听来实在是沉重了些。原本我在安盛,只是通传一些情报,了解当地最准确的消息。以防有些风声从安盛传到渝北的时候,变得不那么准确。想必安盛也有一些密探在渝北潜伏的,不是吗?”
“烟雨楼在京城颇负盛名多年,接待的人之中不乏达官显贵,你敢说,这些人里面没有你利用过,来帮助渝北
做事的吗?”
红茉轻笑:“我的身份摆在这里,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单凭一张嘴说不清楚,你也不会信。”
罗雀眼底泛红,声音都跟着沙哑起来。
“我问你,你接近我,到底是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对你来说,我是你刺探情报的工具,还是真心托付的人。”
红茉苦涩地转过头:“罗雀,你不要忘记了,当初皇上比你还要先见到我,他甚至有意让我进宫,但我没有答应。如果我真的想从你身上得到情报,我什么不直接一些,进宫待在昭翮帝的身边,做一个祸国妖妃?”
罗雀苦涩地摁住眉心。
红茉说得对,甚至她会跟自己那么快在一起,还是因为不想要成为皇上的女人。
可就算如此,红茉是被安置在安盛的细作头目已然是事实。
除了他之外,其他兄弟也都听到了。
这根本无法隐瞒,也不能隐瞒。
烟雨楼还在京城有条不紊地营业,但凡多经营一日,就很可能将一些不能公布的消息传到渝北。
毕竟那样一个官员常去的地方,但凡有哪位大人喝多了酒被人套了话,都极为危险。
所以这种事情,必须要禀
告给宫中。
但这就意味着,红茉,他护不住了。
以他的立场,也不能护。
“红茉,我父亲曾为安盛朝的第一武将,十六岁就去了战场,三十多岁死于战场。我从小就励志要继承父亲的前路,一生为国效力,做一个忠于国,忠于君,忠于百姓的将军。我罗家的名声,不能败在我的手里。”
他的眼中含着泪水,连她的脸都逐渐模糊起来。
“可是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娶的夫人,是一名敌国的细作。就算你什么都没有做过,我都无法原谅自己,更不说你在安盛多年,到底帮渝北做了多少事。若我放过你,我问心有愧。”
红茉的睫毛都在打颤。
她自嘲一笑:“这一天竟还是来了。我原想着,能够跟前程划开界限,但怎么可能呢。”
“你嫁给我的时候,想要逃避婚事,真的是因为李默吗?他当时为何会在京城之中,难不成,他是混迹于那一群渝北的使臣里了么?”
“不错。其中一个戴面具的男子,就是陛下。他也的确在你我成亲前夕见过我,并责令我嫁给你,以在后来为他所用。”
罗雀瞪大了眼睛:“竟是真的?
他故意让你嫁给我,就是为了在我身边安插一个间谍?”
“可我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的一切,铁吾军的一切,我都没有跟渝北透露半个字。我要是想害你,罗雀,你我夫妻夜夜同床共枕,我有一千个一万个机会能杀了你。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到现在吗?”
罗雀的心头巨震。
红茉说的没错,她若想要毁掉铁吾军,何须其他,杀了自己再逃之夭夭,就足以搅乱风云。
但是她从未做过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她是真的想要嫁给他的。
罗雀痛苦地背过身去,红茉却是长叹了一声。
“不过,今日陛下这一招实在太狠,当着双方那么多人的面戳穿了我,还真是一点退路都不给我了。你要是不捉拿我,如何能跟昭翮帝交代。罢了,这条命我给你就是了,我不后悔。”
“这不会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身为你的夫君,理当承担同样的责任。我会向陛下请罪,你我一同面对。娶你,是我罗雀执意要娶的。说起错,我比你错的还要离谱。”
他低下头:“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会限制你的自由,以防你通
风报信。在圣裁未定之前,你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那道门重新关上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未央宫,小酒和瑾秋合力将一个单独路过的龙卫打晕,并将他给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