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弟子匆匆来报:“圣僧,宫里派人来传话,说是自明日起,皇后娘娘会在南诏寺长住,为岄王殿下祈福。”
不一大师长叹一声:“将南山的院子收拾出来,空置给娘娘和她的身边人用。从明天开始,南山为本寺禁地,寻常人不得靠近。”
“是!”
自从慕容浔出事之后,袁皇后自己的身体也不太舒爽。
并且,她来南诏寺礼佛的频次逐渐增多。
连宫里也常年供奉神佛,日日燃香。
只是不一大师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劫,神佛渡不了。
能渡的,只有慕容浔他自己。
他只身往住处走的时候,半路忽然停下了脚步。
不一大师慢慢将伞面抬起,果然,身前已从树上飞身落地一人。
此人身着玄色雨披,看出身形修长高挑,但整个人都被裹在了遮挡之下,看不清容颜。
偏不一大师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来人。
“施主,久违了。”
来人轻轻一笑,走到了大师的身边:“圣僧,我方才听贵寺的小和尚说,袁皇后之后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不一大师脸色一变:“施主想如何?”
“别紧张,我不够过随口一问,并未想怎
么样。只是我很好奇,若是有朝一日,那位潜心礼佛且对大师您敬重有加的皇后要是知道了,她宝贝儿子的残疾跟您息息相关,她会作何感想啊?”
不一大师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伞柄。
注意到他动作,对方嗤笑一声:“如今宸王执政,袁氏从前的种种算盘,竟都打空了。可惜,可惜啊,煞费苦心一场,到头来还不是他人做了嫁衣。”
“施主,收手吧。”
听到不一大师的话,这人猛地一回头:“收手?”
这一瞬,仿佛连漫天水雾都洗刷不掉他身上的怨恨。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从最开始布局的时候,就没想过收手的那天。何况这场游戏玩到今日,正是最精彩的时候,我又怎么会错过呢?”
说完,他戏谑地看着不一:“何况,圣僧您跟我,可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又有什么立场劝我放手,不是显得惺惺作态吗?”
“因果报应而已,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做的孽吧!”
不一大师默然,对方已经重新消失于雨夜之中。
岄王府内,下人将饭菜端到了许曼欣的面前:“侧妃,殿下他不肯吃东西,您多少要吃一些吧。不然您
跟着病倒了,奴婢们可就罪过了。”
许曼欣揉了揉昏沉的脑袋:“你去告诉殿下,他要是执意如此,我只好陪着他了。不就是绝食吗,大不了一起死好了,反正我这条命是他给的,就当赔给他了。”
下人精神一凛,忙将这话转达给了慕容浔。
慕容浔闷声咳了起来,许久才闭上眼睛:“将饭菜端来,本王吃就是了。”
“侧妃,侧妃,殿下他终于肯吃东西了。”
许曼欣霍然起身,快步走到慕容浔的房间。
慕容浔瞟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他的右手不能动,小厮就在边上小心翼翼地喂着。
许曼欣索性端着一个碗站在床边,只要慕容浔吃一口,她就跟着吃一口。
但只要慕容浔不想吃了,稍微停下来,她也就跟着停下来。
慕容浔的余光注意到这一幕,只好又闷头将碗里的饭菜都吃完了。
许曼欣才跟着吃干净。
“都出去吧。”
慕容浔也不跟她说话,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许曼欣无声地凝望着他好一会儿,只觉得从他再站不起来的那个瞬间起,他们早已卸下的心防又被他给立了起来。
她鼻子一
酸,沉默地走了出去。
此时的宸王府书房,赵轻丹给慕容霁沏了一杯茶放在他的手边。
“昨晚你才说我不顾身体,今日,恐怕夜不能寐的倒成了你了。”
慕容霁看着侧首堆成小山的奏折,揉了揉手腕。
“平日里总不能完全体会父皇的辛苦,直到现在正式监国,看到这么多奏折要处理,才能对父皇的不易更感同身受。”
赵轻丹走到他身后替他捏了捏肩颈:“那他们每日都会将奏折送来吗?”
“这的确是麻烦的是,若是有人中途想要拦截什么消息,趁机劫走奏折就不好了。”
慕容霁转头:“轻丹,我想从明日去,在宫里办公。你愿意陪我进宫吗?”
赵轻丹挑眉:“进宫?岂不是会在宫里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你是真不怕我的真实身份被他们发现啊,若是有人得知我是女子,你父皇定然会搞清楚我是谁,到时候,又该麻烦了。”
“他亲口说过,哪怕你是赵轻丹也不会阻止。君无戏言,难道说出口的话不作数吗?何况……他是真的病了,秦骞说离恨之毒将父皇折磨地厉害,他哪里还有精力来管我们的事。”
赵轻丹知道他
为难。
既然领了这职责,留在宫内是最方便的。
可是一旦忙起来,两人想见面也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