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这个瞬间,慕容霁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件事看起来跟当下的境况没有任何牵扯,可彼此之间又隐约共通。
之前从方家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反复地想,黄鸣为何而死。
他死于某人的泄愤,死的不明不白。
现在听到“裁决者”这个身份,慕容霁不由闪现出另一种猜测。
如果杀了他的凶手,是在行使他自以为的正义呢?
方思燕和黄鸣婚事的内情,不为外人所知。
所以方思燕死的时候,世人的第一反应也许都跟他初初耳闻时一样,觉得她是因为婚期延迟,或是和黄鸣的矛盾受了刺激。
唯有后来知道内情,方能恍然原来黄鸣才是受了最大伤害的人。
那不知情的人呢。
假使一个藏在暗处的凶手,憎恶黄鸣毁了方思燕,所以他以“替天行道”的名义,再凶残地杀死黄鸣。
他完成了自我的正义,成为真正的裁决者。
因而黄鸣的魂魄不能蒙冤含恨,至今不能安息,才会引出慕容浔的死煞。
等一下,死煞?
慕容浔的第五道煞在最近突然躁动起来,原本毫无动静,则一定意味着,跟死煞相关的人进了京城。
现在明漪郡主又出了事,会不会绑架
了她的人,跟三年前杀了黄鸣的人,是同一个?
“你知道吗?我平生最恨薄情寡义的人。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明明得到了对方深重的爱意却要狠心践踏,那样的人,一定得付出代价。”
天色渐晚,距离信件送出去已经不少时辰了。
明漪郡主经历过最初的恐惧,但看到暂时自己还没有性命之忧,就壮着胆子问她。
“为何你这么恨负心人,难道你之前被人给伤害过吗?”
女人听到这话,一双已有眼纹的眉目中现出凄凄冷意。
她迟迟不作答,明漪郡主以为等不到答案了,却听她说:“是啊,我曾经很爱一个人,跟对方许下过山盟海誓,但那个人却为了自己的前途,狠心将我给抛弃了。”
明漪郡主忍不住继续问:“那,你也杀了他吗?”
“杀了他……我当然想杀了他!”
她刷得站了起来:“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惜,杀了他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明漪郡主心道,连她贵为郡主,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这女人给连夜绑了过来。
换做寻常人,岂不是更容易了吗。
这女人的身手一看就十分了得,真要杀了谁,这天底下还有她做不到的吗?
难道抛弃她的人也身居高位……
天渐渐黑了。
慕容霁回府清点暗卫。
昭翮帝当然是不放心让慕容霁过来救人的,对方看起来邪得很,万一对慕容霁下杀手怎么办。
但是贺昭王求女心切,这件事情的根源也的确错在慕容霁。
他要是无动于衷,委实说不过去。
昭翮帝便叮嘱慕容霁,让暗卫随行,只要找到郡主就立刻回来。
慕容霁除了觉得自己对这件事情需要负一部分责任之外,还想要弄清楚,绑匪到底是不是当年的凶手。
否则慕容浔那里进展缓慢,实在是让人担心。
岄王府,许曼欣看着这几天慕容浔的脸色不好,心里越发踌躇起来。
连着几日没有眉目,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万一跟死煞相关的人离开京城,会不会就彻底错过了?
不行,许曼欣思忖过后,还是没有告知慕容浔就自己去了一趟赵家。
就算她自私一回吧。
赵轻丹割破手指她心里不是滋味,可事关死煞,到底是后者的分量更重一些。
见她再度登门,赵轻丹理解地点头。
“你们不找过来,我也正打算让人去问的。原来三哥这几天都没梦到过其他的,他怎么不告诉我呢,区区一点伤口又怕
什么。”
许曼欣面露歉意:“我实在不忍看到殿下伤心,才贸然找过来。”
“别这么说,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慕容浔还在府上,赵轻丹想了想,用面纱重新遮挡容颜。
“走吧,我随你一起去岄王府。皇上只在宸王府外做了设防,岄王府应该无事,且外人都以为赵玉是男子,我如今这模样不会被认出来。”
许曼欣感激不尽,就将赵轻丹带回府了。
看到赵轻丹到这里来,慕容浔一愣,随即看向许曼欣。
许曼欣轻轻低下头,赵轻丹笑了起来:“好啊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不拿我当家人?”
“当然不是。只是每犯一次死煞,都要让你受伤,我实在是……”
赵轻丹啧啧一声,慷慨地切开手指滴了七八滴血到碗里。
“你喝下,我打算今晚就在你们这里不走了。我住在隔壁房间,如果有什么异常,你也好及时告诉我。”
临近子时,慕容霁骑着白马往明月桥的方向走。
因为太晚了,街道上除了打更人,几乎再无其他人的身影。
暗卫不敢骑马相随,只能用轻功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