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瞪大了眼睛,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刺穿的地方。
这一瞬,他终于体会到了人在弥留之际的感觉。
仿佛这过往的几十年都是一场虚幻梦境,而他终于在如梦如幻的岁月中走到了尽头。
珞妃痛苦地捂住了嘴巴,不忍多看几眼。
慕容澈则是站在身后,手臂还被宁国公的手指狠狠摁着。
但很快,他就感觉那股攥紧自己的力量渐渐消散开了。
宁国公整个人滑落下去,再也没了意识。
昭翮帝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慕容澈,珞妃听旨。”
珞妃本就跪在地上,慕容澈也跟着跪了下来。
“朕之五子慕容澈,后妃连氏,包庇母族,心术不纯,罪无可赦。以制当诛,但念及……”
昭翮帝说到这里,顿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哽咽地开口。
“念及骨肉亲情,嬿婉良时,朕于心不忍。故削除二人皇子、后妃之衔,自今日起贬为庶人,驱离宫廷,再不复相见!”
珞妃听到这里,泣不成声。
慕容澈也心中涌起一种难以形容的酸楚。
但是他们都很清楚,昭翮帝已经仁至义尽了。
能够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便各自磕头谢恩,随后慕容澈扶
着珞妃,回去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方才一番恶战,神虎门内外皆是一片狼藉。
忽然,豆大的雨水不停往下坠落,似珠帘断线。
内官小心地恭请昭翮帝回到宫殿以防他着凉,等主子们走后,又立刻命人将地上给清理干净。
雨水将血痕逐渐冲淡,等再次放晴的时候,今日种种也都会成为过眼云烟。
回到宫里,昭翮帝立刻找来了太医给琦贵妃医治。
等太医小心地拆开缠住的白布,就能看到贵妃原本白净修长的手指现下血肉模糊。
缺少的地方尤为刺眼突兀,昭翮帝蓦的眼眶一热。
太医倒吸一口凉气,仔细地替她清理好伤口,又重新包扎起来。
“娘娘。您这不是普通的断指,而是手指直接被切掉。如此一来,想要恢复恐怕是……”
这当然没有任何恢复的可能。
琦贵妃淡淡地应了一声:“本宫心里有数,不用多说了。”
昭翮帝心疼地好半天说不出话,只是下令将绒花山庄带回来的人五马分尸,尤其是丰萧天,一定要让他尝尝苦头。
“爱妃。若不是你,朕大概是没命回来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朕都答应你!”
琦贵妃听到这话
,才重新睁开眼睛看向他。
“皇上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琦贵妃抿了抿嘴唇:“臣妾自己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霁儿。不如皇上答应臣妾一个请求,日后如果霁儿不懂事,有什么冒犯了您的地方,请您看在今日臣妾所立的功劳份上,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昭翮帝当即答应:“这有何难。只要他不犯下像慕容澈那样的错,朕都会宽容一些。何况霁儿此次在江南战功赫赫,多次出奇制胜赢下关键的战局,等他搬兵回朝的时候,朕还要重重有赏呢!”
琦贵妃眸光微转:“臣妾的意思是,如果他还是因为宸王妃跟皇上您发生了什么冲突,还希望您不要过多苛责。”
“宸王妃?”
昭翮帝不由蹙眉:“爱妃,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宸王妃呢。赵轻丹已经嫁到渝北去了,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当初朕倒是有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赵轻丹自己被人给掳走,后来被渝北国君所救。这只能说明那两个孩子有缘无分,霁儿自己也想通了,说过不会再对赵轻丹执着不放。”
琦贵妃当然也知道,可是她身为慕容霁的生母,总是觉得
事情不太对劲。
冥冥中,她有一种预感。
那就是慕容霁实际上跟赵轻丹的牵扯根本没有断开。
她自己的孩子,生为母亲是最了解的。
他对赵轻丹不是一般的情深义重,而是可以为了她赴汤蹈火,死生不计。
慕容霁本不该轻易向现实妥协,因为赵轻丹的身份望而却步。
可是他又的确是独自折返,还一改态度。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实在想不通。
很快,慕容澈和珞妃就收拾好了东西。
既然已为庶人,总不好继续留下来。
他们想要跟昭翮帝做最后的拜别,可惜昭翮帝不肯露面。
反而是袁皇后来到宫门前,命人安排了一辆马车送他们离开。
连家自连斯青造反之日就被彻底抄家了,慕容澈身为王爷的时候住的王府他们也没有权利住下去。
不过珞妃和慕容澈都有些积蓄,在外添置一个宅子过普通人的生活还是足够的。
袁皇后目送他们上车,珞妃挑开帘子跟她四目相对。
这时候再回忆起从前她暗中针对皇后的诸多事,只觉得格外可笑。
“皇后娘娘,过去挽晶多有得罪,抱歉了。”
“走吧。以后脱离了皇室也脱离了连家,
就去过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