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慕容澈的态度最是耐人寻味。
他的悲伤肉眼可见且看不出一丝演戏的成分。
甚至东宫的人说,慕容澈连着多日茶饭不思,整个人明显地瘦了一大圈。
若说是装的,未免太逼真了些。
连家的灵堂摆了三天,期间半个朝廷的人都去吊唁过。
暗地里,则是整个朝堂都陷入了极大的波动。
原本宁国公若是相安无事,就如同是连家的定海神针。
哪怕他已经辞官,可是有他在,也是让这些投靠连家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现在连国公一死,朝局就更加微妙了起来。
偏偏他们还不能轻易倒戈。
只要连斯青还在,太子就不可能被废。
昭翮帝这两年的身体大不如前,还能有多少日子,慕容澈又能不能顺理成章地继位,谁都说不准。
而为了逼连斯青回京,昭翮帝则连发了三道圣旨到江南。
除此之外,他在京城做好了部署。
让御林军随时准备好,等连斯青一回来,就以他“悲伤过度、思虑过重”为由,将人给扣下。
慕容澈已经失眠多日,在知道昭翮帝极力敦促连斯青回京之后,他就始终放心不下。
总觉得一旦连斯青回
来,就回不去了。
正在他烦躁到极点的时候,忽然有个谋臣暗暗在他耳边说:“还请太子殿下莫要忧心,宁国公相安无事。”
慕容澈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你该不会是为了安抚本宫,故意欺瞒吧?”
“属下不敢撒谎。”
原本慕容澈之所以会信宁国公真的出事了,是因为他事先完全不知情。
如果宁国公早有预谋的话,本不可能连他这个外孙都瞒着。
可没想到,宁国公竟然瞒得滴水不漏。
若不是他最近太过真情实感地伤心,折损了自己的身体。
只怕宁国公还不打算告诉他实情。
“这竟然是外公故意设计的?本宫不理解。他若是还在,至少支持连家的朝臣不会轻易动摇,父皇也不会急切地将舅舅给召回来。如今这么做,除了让父皇更加忌惮,让连家一派人心不稳之外,又有什么好处?”
谋臣摇了摇头:“殿下难道觉得,宁国公什么都不做,皇上就能放过连家了吗?走到今日这一步,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与其等着皇上被蚕食鲸吞,连家坐以待毙,倒不如另辟蹊径,寻求新的生路。”
慕容澈眼皮一跳:“怎么讲?
外公和舅舅该不会是……”
他想都了那个大逆不道的行径,顿时哑了声,紧张地四处看了看。
“那可不行啊!黎王和禹王的教训还不够吗,就算舅舅手握重兵又如何,他当罗雀吃素的吗,一旦败了,我们都得死!”
“殿下放心,没到那个份上。”
谋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宁国公已经私下和连将军商议好,为今最好的办法,就是逼得皇上退一步。连家等的,正是一个时机。殿下不要忘了,渝北迎娶宸王妃的使臣们,可是很快就要来了。”
“外公难道是想……”
“安盛虽说在逐渐恢复,却不能同时面对内忧外患。如果他执意针对连将军,则必然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跟渝北作对,可一旦皇上向渝北妥协,那么宸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慕容澈有些迷惑:“宸王怎么了?他再喜欢赵轻丹,还能以卵击石不成?”
“宸王会怎么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到时候,我们可得好好地激化两国矛盾。”
谋臣靠在慕容澈的耳边,向他耳语了几句。
慕容澈眸光一闪:“妙啊,实在是妙。这主意是外公想出来的吗,他现在在哪里?”
谋臣微微摇头:“这个,属下也不清楚。但是属下可以确信,宁国公跟您的联系不会断开,他会一直在您的身后默默支持您的。所以,您千万不要过分忧虑。”
慕容澈有些失落地说:“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外公为什么之前没有提前跟本宫提起过。他但凡跟我透露一点风声,我都不会难过成那个样子。得知他出了意外,还‘惨死’到那个境地,本宫真的要崩溃了。”
谋臣只好说:“宁国公当然是想要让殿下您安心的。但是您的一举一动,都被所有人盯着,如果您提前知情,难免有什么地方会露出破绽。唯有蒙在鼓里,才不会让人看出来不对劲,就算皇上和宸王等人心有怀疑,也挑不出您的错来。这,既是对您好,也是为了宁国公好。”
慕容澈当然明白这话的道理。
无论如何,只要宁国公无事,还好好地活着,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如今这一切,可都是父皇苦苦相逼的。
那就不要怪他们,到时候想方设法地反击了。
为了宁国公的事,慕容浔忙了好几天。
昭翮帝三天两头地喊他进宫商议要事,看得出来昭翮帝已经下定决心,
一定要彻底拿下连斯青。
因为宁国公的“死”实在是太过仓促和蹊跷,他们又暗中将宁国公府的众人给带到京兆府中,严加审问。
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