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浔沉重地点了点头:“浔儿知道了,可是我舍不得皇祖母您啊!一直以来,我的情况都让您操心了,身为后辈却让您老人家成日挂念,浔儿每每想起,都倍感内疚,总觉得无颜面对您。”
太后摇头:“傻孩子,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是那些害你的人该死!若不是他们害你,你这会儿还好好的呢。”
“在皇祖母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才华横溢,天资卓越的太子殿下!”
慕容浔鲜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
他也曾失意低迷过,痛恨过这个不公的世道。
可是在太后的眼中,他再怎么狼狈消沉,都是她引以为傲的孙子。
从未变过。
“将霁儿,还有,还有轻丹叫进来。”
她的声音很低,外面的人自然听不到。
哪怕到这个时候,她心里惦记的,还是“赵轻丹”这个被众人讳莫如深的名字。
慕容浔连忙应下。
待出来之后,他哑着声音看着慕容霁和赵轻丹:“皇祖母她想见你们。”
赵娉婷见状,下意识地起身,想要跟上去。
但是慕容浔漠然地扫了她一眼,伸手虚虚一挡:“太后没有叫你进去。”
赵娉婷讨了个没趣,
心里有怨却不敢言说,只能又回到了原处跪着。
赵轻丹和慕容霁进去的时候,太后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他们光是看到她这个样子就难受的不行。
赵轻丹这会儿眼泪有如碎珠般不停的往下掉落。
太后瞧着,缓慢地伸出手,示意她到手边来。
她极其缓慢的抬了抬手,想要替她擦掉眼泪。
赵轻丹一把抓住太后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上。
她不停的说:“对不起皇祖母,是我太没有用了。是我医术浅薄,我不能帮您缓解痛苦,也不能让您好起来。对不起。”
太后缓缓摇了摇头,气息如抽丝。
“你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你,很久之前哀家就已经没命了。”
她说的应该是很久之前那一次,太后因为服用了丹药而中毒,那个时候也是命悬一线。
就那次而言,所有人都以为太后要不行了。
确实是因为赵轻丹妙手回春,将她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她才能活到现在。
太后动作郑重地将她的手和慕容霁的手,交叠着握在自己的手心。
她苍老的眼睛里,闪着浑浊的泪光。
“你们也许不知道,其实哀家最放心不
下的,就是你们两个人。你们呐,怎么会……”
她这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了,慕容霁下意识地看了赵轻丹一眼。
他什么都不知情,因此露出些许茫然的神情,可是赵轻丹却很明白。
太后那些想要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她都懂得!
赵轻丹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太后的嘴唇开始微微的颤抖。
赵轻丹制止了她继续说话的动作:“皇祖母,你歇一会儿吧,您还是省省力气,不要再说了。”
“再不说,就永远都没机会说了。”
太后深喘着:“哪怕你到了渝北,都永远是我慕容氏的、是我慕容氏的孩子!”
赵轻丹拼了命的答应她:“是,我这辈子都是慕容氏的人!无论我是谁,也无论我到了什么地方,我都绝对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有过这么多的家人!你们是我永远的家人!”
太后听完,手指十分无力的垂了下来。
但是,却仍然不肯松开,将他们俩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慕容霁甚至没有更多的机会同太后说再多的话。
但不知为何,在这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跟若兰公主是一体的。
仿佛他们之间,
早就该这样亲密无间,不分你我。
又隔了好一会儿,太后才极其虚弱地吐出了一句:“澈儿,叫澈儿……”
赵轻丹连忙起身,阔步走到外面,高喊道:“太子!慕容澈!你进来!”
慕容澈原本有些麻木的跪着,但在听到赵轻丹喊他的名字之后,他登时唰的一下起身。
因为站起来的速度太快,他不自觉地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
他勉强稳住步子,阔步走到了内室。
等看到太后的模样时,慕容澈一颗原本冷冽的心,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他跪在了太后的床边,低着头喊了一声:“皇祖母。”
太后别过脸望着他,眼神探究,仿佛充满了责备,遗憾和怜惜。
慕容澈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竟有些无地自容。
太后很慢却很用力的说了一句:“澈儿,你记住,你不要像,不要像你的兄长……他们、他们都……”
说到这里,太后却突然顿住了。
她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慕容澈。
慕容澈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太后那双眼,仿佛能透过表面,望到他的心里。
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
虽然太后这句话没有说完,但
是,所有人都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慕容澈自己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