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临近尾声的时候,众人举杯同饮。
渝北那位刘大人的贺词才说到一半,忽然他动作一顿,停在了当场。
只见他脸色剧变,痛苦地捂住了胸口,像是受不住一样,扑通坐倒在了椅子上。
这一下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难道菜肴中有谁下毒了不成?
宴厅瞬时乱成一团,赵轻丹阔步走到那位刘大人身边,将手搭在了他的腕上。
连昭翮帝都忍不住从高位上走过来,看着赵轻丹问:“如何了?”
“脉象虚浮,细软无力。”她皱起眉头,又让刘大人将舌头伸出来给她看看。
刘大人虚弱地伸了出来,赵轻丹仔细看了几眼:“舌苔白腻,燥湿生热。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刘大人这是水土不服了。”
众人恍然。
毕竟是从北方到了南方,会有不适用的症状也是寻常的。
不是人为下毒就好,不然的话来使出事,与两国的关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无妨,刘大人坐着休息一会儿,平日里的饮食要多注意。初来乍到,不如多尝尝安盛的水豆腐。豆腐性凉味甘,生津润燥,清热解毒,最是适合远道来的客人服用。这几日的饮食最好多
以清淡为主,用些清粥小菜,几日后便能无恙了。”
昭翮帝不大放心:“不然你再给他开个方子,防止他这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
赵轻丹只好提笔让人去御医房抓药。
她原本想正常下笔,忽然想到对方是从渝北来的。
万一其中真的有谁认得自己的字迹,那就不好了。
所以她特意用一种跟原本截然不同的字迹来写方子,开了苍术、羌活等药交给了使臣。
并悉心交代了用量,对方连忙道谢。
“宸王妃竟然擅长医术,实在让人惊叹。”
说话的又是那个面具男人。
赵轻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潜意识里,她觉得此人身份成谜,很危险。
说来也是奇怪,御膳房还真的让人做了一道水磨豆腐给刘大人服用。
他勉强吃了几口,原本的心悸不畅居然真的缓解了不少。
刘大人对赵轻丹称赞不止:“宸王妃真乃神医下凡啊,贵朝有这样一位医术高明的王妃,不失为一种福气。”
今日赵轻丹已经出尽了风头,赵安兰一想到就恨得牙痒痒。
听到这话,赵安兰阴阳怪气地笑了笑。
“使臣何必说别国的王妃是神医
,天下谁不知道,贵国曾出了一位赫赫有名的神医皇后。只是是福是祸就尚未可知了。”
“休要胡说!”赵轻丹猛地看向她,眼神犀利冷漠,吓得赵安兰一抖。
她忍不住撇撇嘴,有些后悔说这样的话。
可是刚刚就是忍不住,凭什么说她是安盛的福分,这也太抬举赵轻丹了!
一旁的来使都心惊胆战,不自觉地偷偷看向戴面具的男人。
那人却自顾自地重新斟满了酒,一口饮下。
昂起下巴的时候,却对上了一双考究的眼睛。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数秒,赵轻丹心不在焉地错开。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今天跟你说了好几次话。”
送走了来使,众人坐在揽月楼里守岁。
趁着四下无人,慕容霁有些吃味地开口。
赵轻丹瞪圆了眼睛:“啊?不过就是两句话,这也值得你特意说?”
“你不懂,他从来到安盛之后,本王就没听到他说过什么。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哑巴。偏偏他唯二两次的开口,都是在问你。”
慕容霁说完还剜了她一眼:“而且,你今天也有些神思游离,似乎总朝着对面望过去,不会跟谁对上眼了吧。”
赵轻丹听出他言语里的怨念,噗嗤一笑:“我求求你了,靠谱点吧。人家就是个毁了容的,哪比得上王爷你倾城绝色啊。我是脑子不好了去注意旁人。”
他面色稍霁,却仍有不满:“总之,那个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等你弹了琴就开始频频招惹你,说不准动了什么歪念头。也怪你过分迷人了,以后不准在公众场合这般出风头了,只能藏起来,回家给本王一个人看。”
她哭笑不得:“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
慕容霁的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美而不自知,罪加一等。”
说完,将人紧紧地搂进了怀里:“困不困?”
若不是要守岁,这会儿就该就寝了。
赵轻丹摇了摇头,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你陪着说说话,不觉得困。”
“一会儿宫里还要放烟花呢,从这里就能看见。”
揽月楼虚高百尺,伸手仿佛就能摘下星辰。
这里也是宫里看得到最多风景的地方。
两人并肩而立,天空中忽然砰地一声,绽放出红蓝相交的烟火。
原本幽静的夜幕一下子被点燃,缤彩焰火,绚丽而动人。
烟花之下,映出他们明亮精
致的面庞。
赵轻丹看着慕容霁,他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里繁星点点,美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