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雀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神情。
他仪态自若地上前一步,拱手回答:“回皇上,臣心爱之人在烟雨楼营生,故而臣经常来探望,算不得客人,或许可以算得上是半个自己人。”
这话直白又霸道,听得红茉耳根子发烫。
红茉不加掩饰地看着他,此时此刻,再也顾不得什么皇权压制。
除了罗雀,她眼底再容不下旁人。
昭翮帝低沉一笑,意味不明地抬眸直视罗雀:“这倒是奇怪了,先前朕曾问过罗将军可想过婚事,你的回答似乎与当下截然不同。怎么,那个时候,爱卿是在欺君吗?”
红茉心中一凛,呼吸都轻慢了下来。
罗雀抬起衣角,稳稳跪了下来:“回皇上,当时,红茉并未答应臣的求爱。也是前不久,我们才互通了心意,故臣是近日才算得偿所愿,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昭翮帝冷冷地盯着他,一时间,气氛凝重又寂静。
隔了好一会儿,昭翮帝才突然开口:“怎么,爱卿抱得美人归,是打算金屋藏娇,在府外再添个宅子?”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但就是所有人都听懂了。
昭翮帝的意思,分明是说,罗雀不
会将红茉带入府中。
能给她的,只能是偷偷将人养着,左右不过算个外室。
赵轻丹握了握手指,有些不满地看了昭翮帝一眼。
罗雀也蹙了蹙眉头。
他没有看昭翮帝,只是眉眼低垂地回答:“在遇到红茉之前,臣本以为今生不会有喜欢的人,宁愿一生倾覆战场,保家卫国。但臣终究是个俗人,逃不过人世间的感情,今生能遇到所爱,已是万幸。若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定当珍惜。”
此话一出,赵轻丹有些意外地多看了罗雀一眼,眼底不由多了抹满意。
红茉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个份上。
要知道他如今面对的人是当今圣上,所以当下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说是承诺都不为过。
这甚至断掉了被赐婚,或是任何其他议亲的可能。
可明明,他们才认识那么短的时间。
她自问压根没有为罗雀做过什么,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无法坦诚相告。
罗雀当真这么喜欢她?
一室烛火晃动,慕容苏的脸色一寸寸灰白了下去。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罗雀,又看着满眼只有罗雀的红茉,极慢地吐出一口气。
一生一
世一双人……
身为皇子,他没有那个魄力,亦或者能力做到。
若红茉是他能设法明媒正娶回家的王妃,他自然有信心守住一心人。
可他们之间的身份悬殊注定让他止步于此。
所以抛开一切不说,就这一点,他比罗雀已是差的太多了。
也是这一瞬,慕容苏忽然就不再执拗什么了。
或许对红茉来说,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良配,何必强求呢。
慕容苏黯然一笑,坐着的昭翮帝也面色莫测。
他没有立刻回这话,反而看向红茉:“红茉姑娘,罗将军的意思是想娶你,你意下如何啊?”
红茉看着地上跪着那人的侧脸,数秒后才淡淡一笑:“民女一切都听……哥哥的。”
这声哥哥叫得着实腻歪,显然是两人私下的叫法。
昭翮帝看到罗雀抿嘴的模样,心里又有些无名火。
偏偏这火气他还不好发作出来,当下只能忍住了。
他咳了一声:“你就没有想过,你二人虽情投意合,身份却不大般配吗?罗爱卿是朕最器重的武将,朕就算让他尚公主都不为过,可若是将你赐给他,外人恐怕要非议朕这皇帝做得不厚道了。”
红茉故作不解地看着昭翮帝,十分乖巧地在罗雀身边跪下:“民女虽身在烟雨楼,擅长曲乐,却未曾轻易抛头露面取悦于他人,更不会作践自己。自问清清白白,无愧于心。民女对将军之心赤城真挚,哪怕入不了将军门楣,也甘愿陪伴一生,还请皇上成全。”
“朕若是不依,倒成了棒打鸳鸯了?”
昭翮帝睨了他们二人一眼,幽幽开口:“只是罗爱卿是不是忘记了,再过不久,你就要回军中了,难不成,你行军作战,还要带着她一起去不成?”
罗雀沉声应道:“哪怕皇恩浩荡准许臣携带家眷,臣也不舍将红茉带走。边关疾苦,臣不愿她受累,宁愿她留在京中。”
这声“家眷”,等于彰显了罗雀的决心。
赵轻丹忍不住插了句:“画本子上都说英雄配美人,这么看来,倒是不假。”
这话自然得了昭翮帝一记白眼。
她讪讪地笑了下,反正不能让他得逞。
昭翮帝也不再自讨无趣了:“爱卿倒是知道怜香惜玉。既如此,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红茉松了一口气,听到昭翮帝让他们起来。
“行了,难得的热闹盛事,
都别站着了。刘元,给众人赐座吧。”
刘公公立马安排人坐下,又分别给他们奉了茶水糕点。
雅房的窗户半敞,外面的猜灯谜活动已经进行大半。
这些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