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在想什么。
公主生的纤弱,面窄而细,并不是富丽逼人的长相,气势也不像是旁的皇族人那般高高在上、咄咄而出,正相反,公主像是一朵脆弱秀美的花,静而宁,从不与人争抢,站在窗户旁边时,周身的衣裳被风吹动,其下勾出曼妙单薄的身形。
公主瘦,却不是干巴巴、饿出来的瘦,反而是纤美的瘦,她柔软的肌理裹有丰腴的弧度,被风一吹,便落到水兰的眼眸里。
水兰瞧着公主,觉得公主像是暴雨下的睡莲,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的枝丫乱颤,抬不起头来。何其可怜呢。
水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道:“公主莫慌,说不准宫中马上便派人着手调查,来还您清白了。”水兰话音刚落下,外头便传来一阵报喜声,管家嬷嬷举着油纸伞快步奔来,在瓢泼大雨间,正瞧见窗内的孟韶欢。
管家嬷嬷一时欣喜,什么规矩都给忘了,也没有进屋,也没有行礼,而是在窗外,隔着一道雨幕,便与孟韶欢道:“启禀太平公主,府门开了,外头主事官来了,现正在去往客厢房勘察死尸一一”
那南陈使臣的尸体摆在客厢房里,压根没一个人敢动,硬生生在炎热的夏日里摆了一天,估摸着都要发臭了。“宫里来的人一拨去客厢房处,一拨来先见公主了,老奴特意先跑过来给您知会一声。”
原来是宫里派人来调查了。
这是好事,只要来了人,将事情查分明了,便能还孟韶欢一个清白。
孟韶欢心头上压着的巨石也跟着松了几分。只要事情有进展就好,总好过就这么一日接一日的磨。“那真是好。“她轻声点头。
见公主面上掠过几分轻松,一旁的管家嬷嬷也笑得开怀,忙不迭的说:“宫里这回派来的人极好,公主来时尚浅,未曾听闻,但我们京中人都知道,这位可是个公子,端正严明,从不曾冤枉旁人,也不曾徇私枉法,我们公主定能得个清白回来。”
孟韶欢听见主事之人是个名声好的,心上的巨石就又跟着轻了几分,便道:“哦?那可真是好,来者何人?”此时,外头传来阵阵脚步声,雨声太大,管家嬷嬷便笑着拔高了嗓门喊道:“公主,主事官您应该听过,那日群欢殿宴上,人也去了,只是坐的后了些一一是大理寺少卿,裴氏二公子,裴琨玉裴大人呐!”
管家嬷嬷口中的"裴大人"这三个字落下的瞬间,头顶雨幕中突然爆出一声闷雷,哄的一声炸响,同时伴着撕裂夜空的闪电,将公主府头上的整片天猛地闪成银白色。孟韶欢就在这一瞬的银电惊雷中,猛地退后了半步。纷飞的记忆重新扑回来,在清河初见,她如何哄骗他,在李霆云围堵时他放她先跑,她进了京后又如何躲着他,再往后,他在公主府与全贵对峙时候说的那些话…那些记忆太多了,全都一头撞上了她的脑袋,将她撞的头晕目眩。
兜兜转转,来来回回,她终还是一一
“公主?"见孟韶欢面色不对,屋檐内的水兰上前去扶她,正触到她绷的很紧的手臂。
“裴一一裴大人,到哪里了?"她的声音打着颤,呢喃着问。
裴大人到哪里了呢?
裴大人正穿梭在公主府廊檐下,一步步走向客厢房。与这紧绷沉闷、人人自危的公主府不同,裴琨玉来时的神态可称得上是信步游庭、自若平和。
大理寺的马车从大理寺而出,一路到公主府前而停,马车刚停下,便有两个大理寺的随从高举起手中油布罗伞,在马车前隔出了一片空间。
这是大理寺的人连夜来查案来了。
片刻后,从马车中行出来了一位绯色官袍的官员来。其人面若霜月,半张侧面峻丽肃杀,抬眸间,一旁侍者手中的灯笼光芒落到他的面上,如浮光掠影般飘过几分锋艳冷冽。
正是裴琨玉。
素日里裴琨玉穿白配玉时,旁人见他以为他千秋云岚庭庭不染,但当他换上冷沉的官袍,握起生杀大权时,才叫人徒然惊醒,站在他们面前的哪里是什么澧兰沅芷的公子?
他的锋芒,远甚于他这张脸,若是小觑了他,定被其伤。
裴琨玉到时,公主府门前围了一圈金吾卫,是圣上亲派过来的,见裴琨玉到了,双方行礼,互通身份后,裴琨玉带着四个手下进了公主府。
暴雨下的公主府也很美。
踏上台阶行进公主府后,迎面便是一刻着莲花的照壁,行过照壁,其后便是一片莲池,莲池中花叶摇晃,荷叶被暴雨打出哗哗的撞击声,与头顶的油纸伞异曲同工,琉璃的角檐四飞朝天,檐下挂着的风铃叮叮当当。公主府似琴,暴雨似手,这天地间都在奏一曲昂扬激烈的欢歌,迎着裴琨玉的到来。
裴琨玉便一步一步,迈着胜利者的步伐,踏入了公主府内。
他先去的是客厢房,见一见那位倒霉的南陈使臣。迈过暴雨下的台阶,行过门槛,雨幕都被挡在檐外,天地间便肃然一静,身后的人收了伞,等着裴琨玉的吩咐。裴琨玉则静静地勘察着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