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栅栏挡不住浓重的尸臭，墙角处的花草被浇灌得萋萋盛开。

走进院落中，满目疮痍，不堪入目。

黑衣侠客们的尸体叠在一起，四处陈横。

仔细一看，他们的腰间都挂着青铜制的"玑"字令牌。让人想起那"天玑阁刺客无一人活着回阁"的传言。

陆小凤小心翼翼地走近一具还算完整的死尸探查伤口，此人仅仅在背部有伤口，按理说这并不是致命伤，可从背部的剑伤处仍能感受到一股阴寒的内力蔓延至气脉处，正是这股剑伤自带的内力夺去了他的性命。

其他死尸无一例外，皆是如此。

这场战斗一定非常凶险，造出的动静也一定能惊扰到其他人。可村民们却仿佛对此一无所知。

屠村，因而血腥难以消散。

可为何......

满腹疑问。

晚风带着寒凉吹过，身前是死了数日的尸体，想起方才村民们质朴的笑容，陆小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大侠？"

抬头，刘婶就站在木栅栏外笑吟吟看着他。

月光下，她直勾勾盯着陆小凤探查死尸的姿势，却对这院落中的恐怖场面恍若未闻。月光将她因岁月侵蚀干巴皱起的脸照得惨白，她质朴的笑容也显得渗人。

见鬼了。

陆小凤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可这次他被吓得什么话也来不及问就窜了起来，像只差点被拔毛的鸡，一个劲儿往外飞，仿佛身后的村民们都是自十八层地狱上来的恶鬼那般。

于是四条眉毛又听说了琼林谷的传闻。

传闻中，桃源村与琼林谷相连，作为谷中弟子的引渡村而存在。也许村中的异常与琼林谷有关也说不定。

可琼林谷比天玑阁还神秘，熟人所托之事到了这里也算是没了线索。

陆小凤还没喘口气，就又听说天玑阁灭门之祸，阁主死在曾经的"玉面郎君"柳余恨手下，亲手灭门之后，柳余恨也没了踪迹。

江湖中怪事不少，偏偏像这样奇怪诡异的，他还没见过几桩。

陆小凤虽有好奇心，但也并不想从活着的"四条眉毛"变成死的"陆小鸡"，于是他之后就再也没有试图回到桃源村，或者是寻找神秘的琼林谷。

天玑阁既已经灭门，那位熟人只顾得上眉开眼笑，也不再追究他的过错。他承蒙大赦，将桃源村的种种异闻都死死压在心里。

第二次，是去年的春日。

沧州城的桃花酒最是有名，陆小凤便闻着酒味儿到沧州内寻好友一同酣饮。

春上枝头，桃杏花瓣满地。

他路过一家茶楼，便听得一阵人群的喧闹声，捧着糖葫芦草耙子的老头边笑边抹着鼻涕，嘴里念念有词。

"报应不爽啊！"

待他问过之后，原来是这城中最不好对付的恶霸龚居仁被人在茶楼中削去了脑袋，此刻龚家正在茶楼里闹着要找出凶手。

说龚居仁不好对付，其一是因为他招式蛮横，普通人难以牵制一二，其二是他在城中有龚家庇护，沧州城较为闭塞，龚家便容易兴风作浪，他龚居仁惹不过的人，都有龚家来处理。

除了城中的那位被当今圣上"流放"至此的云世子。皇帝再不待见，那也是朝廷的亲戚，江湖势力与朝廷本就关系紧张，听说龚居仁乃是为云世子府上的舞姬所害，龚家一行人提着祖传的刀就浩浩荡荡朝云府前去。

闻言，陆小凤只觉得荒诞又好笑，强压了好几个月的好奇心再也控制不住。

正巧一位龚家人认出了他，哭天喊地地骂云世子嚣张跋扈，不将江湖规矩看在眼里。

哭骂之余，他被央求着到龚家看了龚居仁的尸体。

龚居仁的头和身体被一柄利器精准地割开，虽然龚家已经找人把身首缝合，但通过缝合处的伤口依然能感受到，一股极为霸道的阴寒内力试图从他探查伤口的指尖侵入，令人不寒而栗。

没由来的，陆小凤想起月余前在桃源村中凄惨死去的天玑阁众人。

只因这伤太特殊，在江湖中，这等以阴寒内力割人气脉的功法称得上是闻所未闻。

如果真是云府上一个小小的舞姬杀死了龚居仁，她的实力如此强劲，云世子的实力绝对难以估量——区区舞姬尚且如此，更不论传闻中那位佛面蛇心的主人了。

并且，陆小凤皱巴着脸想，云府中的这位舞姬与桃源村，或者是琼林谷，绝对脱不了干系。

陆小凤跟随龚家一行人来到云府外。

他因探察尸体动身稍晚，等追着龚家人到云府外时只见一粉裙女子的蹁跹衣袂，以及她腰间那柄异常精巧华丽的长剑。

云想衣裳花想容，只需要这样惊鸿一瞥，陆小凤就明白了龚居仁死亡的原因。

他一定是小看了这个漂亮的女人。

而这样漂亮的女人，从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