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京城时一路浩浩荡荡,随行侍者上百余人,场面十分浩大,每到一地便有当地官员迫不及待地忙着接驾。原本几日的行程,足足走了半月之久。与来时相比,文郡的返程显然要舒适许多,每日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侍候好,她只需要做出端庄的姿态,与刘崇誉一起出席皇家宴就行了。整个行程唯一感到折磨的无疑是忠明会的人,缓慢的行程等于是昭告天下他们被一举擒获,对于尚存的同伴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偶尔也会有同伴试图劫狱,然一路守卫森严,往往文郡只听到前面勒马的骚乱声,再一打听,便已归于太平了。
回到京城以后,所有人都以为忠明会一干余孽必死无疑,令人意外的是皇帝并无此打算。他下旨为当年的应氏一案正了名,对余党采取了招安政策——旦凡愿意归顺朝廷的皆不再追究过往。这个决定在朝廷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许多人强烈反对,然皇帝是坚决的,而他早先安插在忠明会中的探子也取得了明显的效果。许多忠明会成员原先皆是憋一口冤屈之气奋战至此的,然现在应氏沉冤得雪,似乎没有了继续仇恨的理由。在探子的劝服下,不少人已经表意归顺。一时间忠明会四崩五裂。
当然也是有一些坚持到底的,如明肃,他对于同伴们的叛变绝望多过于愤怒。当文郡再次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正在林府里的池塘边上坐着、悠闲地戏鱼。“他死了?”少女握鱼食的手轻轻一抖。
“听说在大牢里自尽了。”林桦说道,“他们说得极可怕,说明老爷子为醒众人、临死前在牢房墙上写了一首血诗。”她回忆了一下,“具体记不得了,反正很是唬人。”
“听说那应天扬若非反贼,必定是个英雄人物,然他一直没甚么动静,想必也不如传说中那样勇武。明老爷子死后,忠明会便没了主心骨,很多人索性归顺了朝廷。”她说着跳了起来,叫道,“刘管家怎么过来了?”
文郡抬头一看,见一四十上下的男子向她小步跑来,手里握着一封信。他将信交到小姐手上,气喘道:“门口有个人让我把信交给小姐。”
林桦“啐”了一口,“管家也糊涂了么?那种街头混混你也来烦扰小姐?”
文郡将信抽出,才见一字,脸色大变。她手微微发抖,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人现在何处?”
管家答道:“应该还在门口。要不要小的派人去遣……”他话还没说完,文郡已经飞奔出去。
门外徘徊着一人,其面色忧郁,发丝凌乱,若非相貌俊朗定叫人以为是街边混混了。他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见到来人,嘴角一勾,勉强笑了。
文郡脚步迟疑,慢慢靠近。眼前的应天扬与她前几日所见相比,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他面色暗黄,似乎极其疲惫,眼中有血丝,眼底有一团青黑色,想必几日未曾睡过好觉了。她静静走到他身旁,定住,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了。”应天扬苦笑,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文郡叹了口气,道:“你现在作何打算?”
“你都听说了?”男子苦笑,说完猛地咳嗽起来。
她点了点头,不知如何安慰对方。应天扬笑起来,“你无需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他又咳嗽起来,笑道,“我咎由自取,无需你怜悯。”
“那日风大,我不得不,加重力道。”他咳嗽止住,定定地看着文郡,眼睛里有一抹悲哀之色,“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文郡想起那只入木三分的箭,笑道:“事情已过,你无需介怀。”
男子一愣,而后大笑起来,笑声里是无尽的苍凉与无奈。
“我今日过来,是来恭喜娘娘的。”他笑道,眼睛里有一抹嘲讽之色。
文郡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你走罢,我与你无需再见面了。”她说完,又飞快地跑回府里,不管身后人的呼唤。
离她进宫还有一个月时间,文郡这段时间只需待在林府里。林母喜出望外,早把张迁李越、三品二品抛到脑后,整日大张旗鼓地购置新的布料用具,逢人就提女儿被钦点入宫的消息。宫里派出一名礼仪训导的嬷嬷往在林府,每日教予她宫中行止的规矩。之前她胡来的事情家里并无人过问,想必宫里是打过招呼的,因此自她回府以来没有受到任何训斥。
她性子沉静了许多,不像当初那样疯玩了,丫头们先是惊讶,久了也便习惯了。她再回想起整件事,竟像个局外人一样清明。一开始莫名地爱上应天扬,只是她元身的执念,现在执念已经消除,她对应天扬也再无感情。
她如此一想,心宽不少。每日她上完课回到闺房里歇息,不出意外都会看见一抹黑色的身影照旧深沉地立窗凝望。自她回府后,就发现跨云狮早已等在那里,府里人只道是一只野猫,本欲将它赶走,然它几度又自己回来。下人觉得灵异,道是此猫有灵性,便不再赶它走了。跨云狮每日晚上与文郡单独相处时,才会说上一言半语,无非也就是撒撒娇而已,文郡不予理会。
“妹妹,你那只猫可是只神兽?”有一日她去书房,上完课后正欲离开,正巧碰见林少湛进来,他迟疑了一下,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出口来。
文郡大吃一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