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赛马!”烈日炎炎,阵营宏大的比试场上,太监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慢!”不待其讲明规则,有一人已先出声了。
众人的眼光集中于穆连身上,这位体形壮硕的蒙古汉子却没有说话,只转头对身旁的部下耳语几句。其部下会意,站出来,大声说道:“我家主子想换一种赛法,不知贵国陛下何意?”
观席上早已一片愤愤之声。穆连今日的表现着实挑衅十足,先是请了洛王的师父来与其比试书法,现在又试图临场改变规则,一贯讲礼让的天盛官员皆愤慨起来。
皇帝优雅地做了个手势,让对方继续说。这时司星的使者面露满意之色,继续说话了:“年年赛马,我主恐怕太过俗旧,伤了各位的兴致,因此决定换一种玩法。”
“我们比试——驯马!”
光线充满了整个屋子,细小的尘埃飘浮在阳光里。文郡清晰地看见那个“怪物”——它大大的黑色的眼睛也在同样望着她,鼻翼扇动了几下,发出方才那慑人的怪声。它嘴角残留有涎液,显然就是刚才落到她手背上的液体。
文郡哑然失笑,她几乎脱力,顺着墙壁瘫坐在地上,还不住地干笑着。
原来只是一匹马。
她前世接触马惯了,自然不会害怕。文郡与它对视了一会儿,发现了它的与众不同之处。
这匹马身形比一般的马要大一些,这不算特别的,特别之处在于它身体较一般马更长,浑身通红,毛发密多。这是个很奇怪的品种,别说历史上鲜有记载,连当代都很罕见。
文郡试着走过去,那匹马没有什么反应,她再小心地把手放在其背上,马还是毫无反应。她抚摸了马一会儿,心里愈发喜欢,甚至想骑来试试。于是踩在脚踏上,她还未及登上马身,这时情况突变——
一直顺从的马突然咆哮起来,上身立起,嘶吼长鸣,文郡没防备被它摔在地上。她痛得低吼了一声,一时动弹不得,好一会儿后才缓过来。暗自庆幸地上有稻草,不然其腰必折。她从地上起来后再次试图攀上马背,然再次被甩开,滚至墙角。她越发来气,定要收服此马,于是摔倒又爬起,如此周而复始了几个回合,终于脱力,摔在地上就装死不起来了。
那匹马依旧亢奋,巨大的鼻翼急促地扑扇着,它来回在屋子里踏步,在远离文郡的地方小范围地转圈。每当文郡有些小动作,它就发出那愤怒的叫声。
文郡趴在地上,气息未匀,她愤愤地转头看着那匹马,怒道:“你个长毛怪,还敢对姐发狠。姐现在比谁都气,有家归不得,你还敢发狠,仔细姐剥了你的皮!”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极狠,然那畜生毫无反应。文郡索性爬起身,手扶伤腰,走到窗前,她双手扶在窗上正欲跳窗走人时,突然动作停止了。
“……姐现在比谁都气……有家归不得……”
“……有家归不得……”
文郡突然联想到前世看过的一个故事,说马戏团里一头印度大象难以驯服,最后找来一驯兽师,他对着大象说印度语,终于驯服了这头思乡情重的大象。
“动物也是有乡愁的,它们听得懂母语。” 文郡脑子里闪过驯兽师的话,她灵感突至,于是转身对烈马,狡黠地笑道,“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中原的,说,哪里来的?”
文郡用生硬的日语打了声招呼。说得极慢,仔细地观察那马的眼神。
鼻翼不屑地扇动。
她又用简单的韩语打了声招呼。
鼻翼不屑地扇动。
不会真的是印度的吧?文郡想着,说道,“姐还真的不会印度语,拜拜喽。”
马的鼻翼再次剧烈的扇动起来,然而这次不是愤怒或不屑,而是茫然若失。它大大的黑眼睛在前后左右地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拜拜喽……”
“拜拜……”
文郡兴奋起来,走到马跟前,对方因为它的靠近再次警惕地退后几步。她用英语温柔地对马说话,努力模仿外国人说话的语调,还从英式和美式中跳转了一下。
烈马大大的黑眼睛里专注地看着文郡,一动也不动,呼吸也平静了许多。它长长的睫毛缓慢地一张一合,眼睛无辜清澈,头也微微偏下,温顺地拱她的手臂。
文郡知道,这是马类信任的表现。
她继续安抚着烈马,缓慢走至其身侧,再次,试图登上马背。
这次烈马没有反抗,它似乎还很享受这个过程。当文郡用手轻轻抚摸它的头部时,它甚至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叫唤。
文郡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向他们走近,对方是两个蒙古人,用蒙古语交谈着。文郡低身伏在马背上,准备对方一开门,便驾着新驯的马冲出去。
烈日赛场,□□官吏们已无心避暑,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高台上那个蒙古人身上。
“马贵在野,敢驯野马者为真勇士。司星蛮纵多年,若论有勇有谋是万不及贵国。因此今日我们带来的万里飘红,此马野性难驯,若是贵国有勇士将其驯服,便是胜了。”
“荒唐!”观席上传来一声怒吼。众人循声望去,不是别人,正是李越。他脸色因为愤怒而发红,喝道,“你司星国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