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阑看着剑上的血,死去的人,心思却已经麻木不堪。他甚至丝毫没有多余的感觉,似乎之前的痛苦与崩溃已经到达了极限,而让他失去了感情的本能。
但是当他持着那把失去了魔法覆剑的匕首看向那个倒在血泊里不知生死的男孩时,他却觉得很痛苦,说不出来也承受不住的痛苦,像是心脏被刺上一剑的人是他。
他缓缓走向那个孩子。
一步一步,脚步与地毯发出的软和的声音,却似乎沉重地狠砸在心头。
千般折磨,万般痛苦,原本就不该由他承受。
不管是何墨也好,亚尔曼也好,萧阑其实都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
但是,如若我早一些杀了他,是不是便不会有这般事情?
不仅是对于亚尔曼,也对于萧阑自己。
不必如此痛苦,不必如此悲伤,不必如此疯狂,不必又一次与这个人牵连至此。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也不迟。
他便亲手杀了他,解除这一切的痛苦,然后去往下一个世界。
等到一切结束,萧阑一定要将这所有都完全遗忘。
他的脚已经踩上了亚尔曼的鲜血,他缓缓蹲下身来,握着匕首的右手在颤抖着。而他伸出了左手轻轻地将那个孩子覆在脸上的凝血的发丝撩起,想要最后再看看这孩子的面容。
“大人……”
伊索的手瞬间僵住。
“伊索大人?”
那孩子的声音很轻,似乎微弱得只剩下了一丝气息。他这么唤着,萧阑只觉得身体在不住地颤抖,喉咙像是被人扼住,艰难地想要发出声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孩子缓缓用自己最后的余力似乎想要支起身体,他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抚着地面,十指上已没有了指甲只剩下一个个血窟窿一般的血肉模糊。他伸出手似乎摸到了什么,然后突然意识到了,身体猛地弓身颤抖起来。
“这是,大人喜欢的眼睛。”
伊索只看到模糊的视线里,那双艳红的双手正捧着一个眼珠。
“大人最喜欢的眼睛没有了。”那孩子似乎是在哭泣着似乎是在凄诉着,那单薄而又遍体鳞伤的身体已经堪堪地承受不住,只剩下了急促的呼吸和崩溃的颤抖,“您,您别不要我好不好?”
萧阑没有回头,他仿佛已经彻底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似乎是预见到了即将要被抛弃的命运,男孩的双手和身体都止不住地拼命颤抖着。
“我可以装上的!可以装上的!”
那孩子哭着用最后的气力般低声喊着,伸手似乎想要将那眼珠往凹陷的眼窝子里塞去。
“够了。”萧阑沙哑的声音喊着,右手的匕首从手间缓缓滑落。他的双手颤抖着,然后将遍身是血的男孩小心翼翼地抱进了怀里,“我没不要你。”
萧阑记得将亚尔曼抱在怀中的感觉,他记得他的身体应该是暖的,他记得他抬眼时眉眼灿烂的干净模样。但此时萧阑只觉得自己抱着的是冰冷的躯体,那猩红的血液染红了自己的衣衫,血腥的气味充溢鼻尖,而那孩子漂亮的脸蛋上只剩下殷殷鲜血,不会再有那双玫红的双瞳。
萧阑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心痛得难以自已,将头伏在孩子血液浸满的肩头闷声哭了起来,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然后过了一会儿缓缓推开。
“伊索……”索菲亚怔然地看着萧阑,整个房间都充溢着血腥之气,她转头便看到了死在血泊中的克里夫。索菲亚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她实在不放心萧阑才从兰索尔家族的暗道偷跑到克里夫的院内,谁知道却看到了这般惨烈的景象,“你竟然,杀了他?”
索菲亚深吸一口冷气,然后连忙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伊索,你疯了吗!你竟然杀了他!你知道他可是即将成为教廷主教的人,你,你竟然让他死在了兰索尔家族的宅子里!如若这件事情深究起来,不仅是你,就连我们家族……”索菲亚努力压低声音,却也无法压抑住内心的震惊愤怒和慌乱,她走近萧阑,然后猛地拉开萧阑抱住亚尔曼的一只手。
索菲亚彻底怔住了。
她看到了萧阑的身上全是血,而这些血都是亚尔曼的。
那个孩子遍体鳞伤,全身鲜血淋漓,这样残忍的酷刑让索菲亚都一时忘记了说话。当那个孩子抬头时,索菲亚只看到遍布鲜血的脸上凹陷的眼眶,却如同血泪一般,触目惊心。
索菲亚得震惊捂住嘴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她低头却看到脚边的一个猩红的眼珠。
她的心下震荡不堪,僵硬地转头看向萧阑空洞无神的双眸,像是已经失了魂一般。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惊慌,在此刻统统都化为了无力无奈的悲伤。
索菲亚瘫软地跪了下来,眼眶通红,声音嘶哑地哽咽着,“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没事的。”萧阑轻声说着,他左手轻轻抚着孩子的发丝,脸颊靠着孩子冰冷艳红的脸。
“我与罪族勾结,蓄意引发灾祸,谋害苏格菲少将,意图夺取兰索尔家族财产,却不慎被克里夫司祭发现。于是,我害怕暴露自身阴谋,所以将克里夫司祭残忍杀害。”
“我知道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