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六零章(1 / 2)

盛宠之下 耳元 1605 字 1个月前

红绡帐中,她枯等了一夜,两对烫金龙凤喜烛燃尽,窗外已是天明。

梅茹那时还是一身大红喜服。几个丫鬟早就要伺候她换掉的,可梅茹就想这样等傅铮回来,喝合卺酒的时候,这人连眼角余光都没飘过来,也不知是不是羞赧。

她坐在那儿,头上是双喜宝钿,沉甸甸的,有点重。

怔怔对着东方的鱼肚白,她忽然意识到,这便是洞房花烛,她自己一个人的……

那种痛楚复又从心底钻出来,梅茹垂眸。

她手里还抱着柳琴,面前的粉青釉茶盏氤氲着袅袅热气。这茶是老君眉,汤色翠绿,香气清郁。那热气随风往上送,覆在眼睫上,会凝成点点小水珠子。偶尔轻颤一下,竟像是泪。梅茹眨了眨眼,浅笑道:“殿下真会说笑。”

“本王没有说笑。”傅铮望着她正色道。

他的声音沉沉,蕴着这个男人独有的力量。

他的面容萧肃,墨黑的眸子坚定、沉稳,全是难得捧出的真心。

梅茹还是淡淡的笑,唇角微抿。那笑落在凛冽的北风里,仿佛就要被吹散了。

这一瞬,傅铮便知道了答案,宽袖底下,他悄悄攥起手。

就见梅茹望着他,坦然回道:“殿下,我也没有说笑。”

她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她当他在说一个笑话。

这话轻轻的,就那么漫不经心的拂过心尖,明明早就有了准备,可傅铮的胸口还是骤然一紧,仿佛有一把刀子狠狠刮过,让人情不自禁的疼。

傅铮仍定定望着她,那双俊朗的眼还是漆黑,只是薄唇紧紧抿着,手死死攥着。

梅茹也不再看他,她只略略欠身,捧着柳琴走进隔壁。

她今日难得着了一件牙白色素面妆花小袄,底下是雨过天青色织金连烟如意纹锦裙,全都淡淡的,仿若婆娑烟雨,愈行愈远。

傅铮没有动。

他坐在廊下,好半晌,才从宽袖中抬起手,端起面前的这杯茶。

他的手煞白。

这会儿北风愈演愈烈,直接从九霄云天卷下冷冽白雪,扑面而来。那些雪片落在眼角眉梢上,落在粉青釉茶盏中,傅铮终于觉出一丝凉意。那道凉意顺着喉渗进心里,他动也不能动。

慢慢喝完这杯茶,庭院中的雪已如鹅毛,纷纷扬扬,铺天盖地,根本看不穿。

傅铮沉沉起身,对里面道:“三姑娘多保重,本王告辞。”

良久,屋中的人只轻回一句:“恭送殿下。”

那扇木门阖着,窗纱深深。傅铮静静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不过踏出去一步,他身上已落满雪片,融化了,沁进去,寒意彻骨。

屋中,梅茹还抱着那把柳琴,定定站在那儿。直到听见这人的脚步声,她才重新抬起眼。眼圈儿有些红,还有些冷。

……

梅茹这两日没去鸿胪寺,只安安分分待在平阳先生那儿。

她打算等太子领兵离京之后再去鸿胪寺,熟料等来等去,却等到太子被延昌帝禁足的消息!

梅茹颇为震惊。

至于太子为何会被禁足,因何事触怒龙颜,宫里却没有丁点消息传出来。众人只知道陛下白天才定下太子领兵出征一事,当日夜里便龙颜大怒,太子就被勒令禁足于东宫。

后来,还是几个小黄门出来才买的时候不小心漏了嘴,好像说当天宫里缢死一个九品才人。

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此事,有人感慨色字头上一把刀,有人好奇也不知道陛下究竟会再派哪位殿下,是赵王,齐王,鲁王还是燕王。

这一日在平阳先生府上,就连外面扫院子的几个家仆也在窸窸窣窣小声议论。

梅茹听在耳中,不禁微微怔楞。

她知道这事多半是傅铮顺水推舟谋划的。傅铮那日曾亲口对她说过,太子这些日子会分身乏术,让她不用太过担心。梅茹原先以为他是指太子领兵出征一事,现在想来,傅铮说的应该就是这件……

其实,这一步极其凶险。

旁人不一定能看出端倪,空叹一声太子自己好色,但当今圣上老谋深算,会察觉不出其中蹊跷?只怕震怒过后,陛下可能看的更透!

前世傅铮没有走这一步,他一直在韬光养晦,他的耐心很足,他从来不会如此着急行事,这一世不知什么原因迫得他提前兵行险招。

也不知最后能不能全身而退。

梅茹垂眸。

她对着书上的字,稍稍有些失神。

再等一天,果然——

延昌帝下旨改由燕王殿下领兵,即日离京。

梅茹清楚记得,前世她和傅铮成亲之后,这人才第一回领兵出征,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雪一连下了多日,她抱着柳琴仍跪在廊下。

梅茹抬头,正好对着这漫天风雪。

她随手拨了个两个音。琴弦铮鸣,仿若能够穿破迷蒙长空。这一瞬,梅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她所有的心绪好像皆由这指尖倾泻出去,说不出缘由的,她眼底蓦地泛起一些潮湿之意。

梅茹什么也没多想,下一刻,便任由自己的手指随意拨动。

这一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