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拾这一刻真正变成了厉应天。
他的眸色幽深起来,灵魂的某处被染黑,而后蔓延到心底最深处。
“我会去死的,娘子。我会死的,你活过来吧,求求你,求你了……”
范凰没有动静。
“啊啊啊!”厉应天崩溃的仰天嘶吼着。
力量在疯狂的涌动,强大的咒术形成,然后将他的灵魂生生从身体内剥离抽出。
“娘子,娘子……”他痛苦的叫喊着,眼角流出血泪。
娘子,阿厉会放你自由的,只要阿厉忘了你就可以了……
记忆在溃散,以往的所有事都消失在脑海中。
他已经不记得范凰了,但却依旧重复叫着她。
爱范凰这件事已经成了本能,单单抽掉灵魂是不行的。
最终,他闭上了眼。
既然没了灵魂,那灵魄也不必要了。
“但不可以在这里,不然娘子醒来看到我不会不高兴,不可以在这里……”
厉应天眼神空洞,像一具牵线木偶,他站起身只凭本能往外去。
他离开了夜华皇宫,用灵力强行打出一条通往地面的路,炸出一个山洞。
他漫无目的向着东南的方向去,来到郊山。
他周身的力量已经全部用完,只残留些许的灵力。
厉应天嘴里一直念叨着‘娘子’。
哪怕此时他已经完全忘了口中‘娘子’的长相,也忘了他们曾经的事。
他举起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狠狠打在自己胸口上。
“噗!”他吐出一口血,意识逐渐模糊。
在闭上眼的最后一课,他再次动用了咒术。
这一瞬间天地异动,整个郊山都被黑暗笼罩。
这是血魄咒!
锁灵困魄,日夜煎熬。
水深火热,形神俱灭!
厉应天的身体倒了下去,铁链从地下伸出锁住了他的灵魄,将他拽到地底下。
日复一日。
痛苦和煎熬每天都会增加,他的精神每天都在消耗。
可强大的灵魄没有让他在血魄咒术中消灭。
但他的记忆随着时间被封印,灵魄日夜的折磨疼痛让他没办法回忆起那些消散的记忆。
一年,两年,十年,一百年,五百年,八百年……
郊山变了个样。
厉应天也彻底忘了一切。
忘了范凰忘了夜华……也忘了自己。
但他还隐约记得有一个人,让他爱到骨子里的人。
他得找到这个人,跟她道歉,要她原谅。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厉应天想不起来,他能记得的只有两个字‘娘子’。
“娘子娘子娘子……”厉应天一遍遍的叫着,生怕最后连这两个字都忘了。
“阿拾哥哥!”小团子拼了命的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将阿拾从回忆中救出来。
此时的阿拾已经被从地底下伸出来的铁链勾住了肩胛骨,但他自己恍然不知。
孽站在一边狂笑,眼中却满是悲痛。
阿拾的记忆是刚刚恢复的,但自己这一千年都带着这些记忆被囚禁着!
此时此刻,孽突然觉得这一千年的痛苦似乎也值得了。
最起码他现在可以让阿拾共同来承担这一切。
他们可以利用小丫头的力量重塑身体,而后操纵傀儡皇室毁了这个王朝,重新建立夜华。
再之后将扶桑满国全灭,兼并这片大陆上所有的国家,成为唯一的王!
范凰不是觉得天地浩大,足以容身吗?
那自己就让她永远都活在自己手底下,让这天地之间再无她容身之处!
“阿拾哥哥快醒来啊,你会被拽到地下去的!”小团子小手中凝聚灵力。
但这灵力很快被捆着她手腕的铁链截断。
阿拾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依旧被记忆所困。
孽却回过神来:“别担心,他不会被拽回去的。”
孽脸上划过一抹阴厉,伸出手搭在阿拾肩膀上,黑气注入。
场面再次改变,这一次不是阿拾的记忆,而是孽的。
厉应天离开夜华皇宫后,灵魂留在这里。
灵魂被困在范凰所在的大殿,无法离去,也没有消散。
它就这么日复一日的守着范凰的尸首。
可等到满一百天后,范凰突然醒来了。
她没有死。
雪凰一族生有三命,她从没告诉过厉应天她能死而复生。
而厉应天也永远不会知道,她为了逃离他假死最后害得厉应天失魂锁魄。
可是灵魂看见了。
它发疯的围在范凰身边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要欺骗他到如此地步。
范凰没有回答它,而是趁着它虚弱,将他封在了这座宫殿。
再之后,范凰在这座宫殿上起了一座山,名灵音。
‘灵音’是雪凰一族的语言,意思就是‘镇压’。
孽看着眼前的场景,眼底闪烁着血腥,讽刺又肃杀。
她说自己是孽,是魔,是不该存于这世间的。
可是到底是谁造成了现在这一切?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