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偏移,她在海滩上找了几根棍子扎进石头地里,把小铜锅钓起来。
今日她没带炉子啥的,只有口锅和点淡水,还有调料,就想着现煮现吃。
她往底下塞了点干草,打起火石生了火,小梅抱了点木柴来,让火烧得更旺点。
海娃和秀秀手拉手在海滩上跑,周飞燕忙喊:“过来坐下。”
于是一堆人坐在海滩上,围着那口小铜锅,江盈知用刀伸进江跳柱的缝里,撬开壳,露出里头贝肉,橙黄中包裹着一块雪白的肉,那是肉团和肉柱。
她取出来,放在小木板上切成薄片,放在光下一照,光能直接穿透,甚至能印出点指节的纹理。然后水滚后,一片片放下去汆,那薄片被水一烫就迅速蜷缩起来,如果一朵小花的花瓣。
“快来尝一口最鲜的,“江盈知举着筷子,把那贝肉在酱汁里蘸了蘸,递过去给小梅。
要知道这口肉有多小呢,大概就是跟比拇指大一点,咬都不用咬,真的特别特别嫩,而且连酱汁都挡不住这股甘甜。
把海娃和秀秀两个小孩吃得眼睛睁大,老半天还在回味。
当然后面江盈知没有那么费劲,而是洗干净壳,直接上锅煮熟,把江跳柱煮到了壳开肉绽,取出里头的肉团,一大颗,用筷子夹了蘸着酱汁吃。
那一口极致的鲜,江盈知觉得用啥鸡汤鸭汤或者鱼骨、虾油等料吊出来的鲜,都不及这一口。尤其面对蓝天大海,坐在海滩上吃贝壳,大概是夏天里很惬意的事情了。
在她们吃着江跳柱时,在外海的乌船上也正准备吃午饭。
天天在甲板上跑的王良,晒得更黑了,他要时不时去看种下的水白菜,到底能不能吃了。
这是他在行船路程中最大的乐趣,不像之前风平浪静的时候,只能期盼来点海鸟,或者鲨鱼都成。他蹲在那瞧着盆里的水白菜长没长高,旁边打下一道阴影,王良根本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谁。
“老大,你又来晒这盆花了啊,这花,"王良绞尽脑汁想夸点啥,可谁能对着盆里的几根树枝夸出花来啊。他悄悄瞥了眼王逢年手上的花盆,又看一眼自己的水白菜,已经长出了不少绿油油的菜苗,而树枝还是树枝。王良不怕死地发出疑问,“这真能长出花啊,不会是小满忽悠老大你的吧?”
一路上除了遇到风暴时,之后每天只要出了日头,王逢年都雷打不动地抱出来,给它放在甲板阴凉地晒,要是下雨就接水去小心浇在根部,照顾得很仔细。这已经成了乌船上的每日奇观,从一开始惊掉众人下巴,到后面默默地围观。
以至于大家暗地里在赌这到底是枯枝,还是真能开花。王逢年把花盆放在架子上,刚好能被桅杆遮住的光笼罩。
他调整着花盆角度,回了一句,“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满嘴胡吹的吗?”
王良暗自嘀咕,其实小满这盆花送的真好,本来他老大一天到晚就守在后八尺那个小屋里,那是个阴凉阴暗地,在那里待一天,掌一天的舵可不是心烦。这下好了,有了这盆“花”,他老大总算舍得从那个屋子里出来,每天在日头下走一走,至少脾气都好了点。不然刚才就他这个问话,王逢年会说,这么想知道的话,花不开你就别想着下船。
王良看着压根没有山的海面,也没觉得之前那么枯燥到想要跳海,倒是忍不住同王逢年说:“老大,我真想小满阿,”
王逢年偏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真想小满啊,"王良压根没察觉,又重复了一遍,“我想她做的东西,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又做了什么,哎,味道肯定差不了,真想吃锅贴、鱼丸、拌面…王逢年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海,没有说话,海面波光粼《《,像是前几天捕到的那一网大黄鱼。那天是晴天,光照很好,在网里的大黄鱼涌动着,出海的时候被光一打,金光闪闪的。那么闪。他那时想起了一双同样闪的眼睛。
王良喊他,“老大,开饭了!”
王逢年从海面上回过神,那里没有大黄鱼。每天一到吃饭,是整个乌船最热闹的时候,除了要当时划桨和掌舵的不能先吃外,其他人都拿着筷子饭碗等吃的,脸上全是兴奋。
“今天吃凉拌豆芽,绿豆汤,还有葱油大黄鱼,拌面,"有个船工走出来高兴地说,他都闻到那葱油的香气了,觉得出海的苦都不算苦了。
刚捕捞上来的大黄鱼都还没死透,正是最鲜活的时候,自从老王头掌握了江盈知教的杀鱼方法,可以把鱼处理得很干净。
没有腥气的大黄鱼,淋上早就做好的葱油,再泼上热油,那伙舱里便全是香气。进去的人没有一个不说香的,可把老王头也高兴坏了。
就连王逢年都多吃一碗饭。
更别提其他船工了,那真是连鱼骨头都啃得很干净,又多吃了一碗拌面,肚子满足地上工干活了。这时乌船已经离望海很远了,本来是想一路再北上的,王逢年说:“转道吧,从西边那条海路上走。”他看着海面说:“要到端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