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刚刚过八点。
隋心还裹在被窝里,就听到门板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抬了抬眼皮,又闭上,翻了个身将头埋起来。
不会儿,她就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然后是脸盆被放在地上的声音,又感觉到脚下的棉被被人掀开一角,凉风一下子灌了进来。
她缩了一下腿,可是受伤的脚踝却被一股力道轻柔的握住。
隋心一下子就醒了,直到冰凉的毛巾贴了上来,自脚底板开始往上蹿鸡皮疙瘩。
她掀开被子一角说:“你放那儿吧,一会儿我自己来。”
“你能下地么?”床尾很快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嗯。昨天半夜去洗手间了,没问题,就是慢点。”
“哦。”
听到这话,坐在床尾的那道身影抽回手,随即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正在被窝里蠕动的物体。
“那你起来洗漱吧,我下楼把早餐拿上来。”
“好,谢谢。”
直到那股存在感离开房间,隋心才一下子坐起身,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比起忍住关心想关心的人,拒绝对方的关心,原来才是最难的。
不过好在,她已经做到了第一步。
——
钟铭将早餐拿进房间里时,隋心已经刷过牙洗过脸,正在用毛巾擦拭水渍。
浴室的门半开着,钟铭走过去时,正望见那双从毛巾边缘渐渐露出的那双眸子,氤氲着一层水汽,淡淡的湿润。
隋心放下毛巾,看了他一眼,笑道:“我都说了我可以自己下床了。”
“嗯。”钟铭应着,缓缓勾唇。
可是下一秒,就听她说:“今天你不用管我了,有要忙就去忙吧,我要看文件,争取把工作收尾。”
平和而淡漠的语气,已经划清了彼此的界限。
然而,就在他转身时,隋心又说了一句:“钟铭,别忘了你昨天答应我的。这是我最后的底线,请不要违背。”
【钟铭,你能不能向我保证不要再打破这个平衡,不要再走近一步?我保证,无论你选择姚晓娜还是别的什么人,我都不会难过。这样,方町也可以和秦媛好好的。我也有时间去找真正属于我的幸福。】
【如果你拒绝第二,你必须答应第三。你要离开钟家,你要和姚晓娜悔婚,无论钟家是否因此受牵连,无论你的家人如何怪罪你,你都不能后悔,更不能迁怒于我。怎么样,你敢答应我吗?】
“好。”
门板终于轻轻合上。
——
大队人马是在翌日中午之前,返回半山木屋酒店的。
a将早餐拿到二楼给隋心时,还带来一个让她吃惊的消息:“方总和秦总还在山上,可能要傍晚再下来。”
隋心一怔,问:“山上有什么事么?”
她曾经发过两条短信给方町,告知她的情况,可是却石沉大海,后来电话打过去才知道方町已经关机了。
就听a说:“方总昨晚发了高烧,刚才我们下山的时候他才刚刚退下来点热度,等下午的时候救援队会上山去接他,如果烧还是不退,就要把他送到医院去。”
隋心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
直到傍晚,方町和秦媛才下山。
此时,木屋酒店里已经谣言四起,前一天隋心和钟铭在这里单独相处了一整夜,以及秦媛为了照顾方町,两人特意晚了半天下山,这两件事已经渐渐传开。
为什么隋心扭伤了脚,照顾她的不是方总,却是钟总?
为什么方总发烧,留下来照顾他的是秦总?
还有,今早有早起的同事看到,秦总从方总的房间里走出来。
莫非……
谣言有意无意的传入了a耳中,她又颇为好心的将这些谣言,一五一十的转告隋心。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会被议论,可乍一听到,隋心还是怔忪了片刻。
然后,就听到a说:“心心,你和钟总以前是不是交往过?”
隋心愣了一下,看向a。
她的表情已经将她出卖。
a笑道:“果然。其实我早知道钟总在温哥华的时候,有一个很喜欢的姑娘,还曾为了他反抗过家里人。只不过不知道是谁。还是回国后和你接触了几次,才猜到是你。”
隋心垂下眼,扯了一下嘴角:“都是过去的事了。”
a却一下子将此拆穿:“如果是过去的事,钟总不会现在还这么在意你。”
隋心平静的笑了:“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不能做男女朋友,也有这么多年的友谊,所谓的在意,只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关心。”
“是吗?”a也在笑,语气一转,说:“你知不知道,钟氏的二楼有一间钟总的私人休息室,休息室的窗口正对着对面一楼的咖啡馆。你每次来钟氏之前,都会在那家咖啡馆里坐一会儿。”
什么……
——
隋心抬起头。
a的笑容里透着深意:“很奇怪,每次你在那家咖啡馆里的时候,钟总都会在休息室里休息。”
隋心渐渐捏紧掌心,没有说话。
a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