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钟家,车子一路开向寄宿家庭。
半山的车道修的很宽,路面很干净,天空很蓝。
车子来到寄宿家庭门前。
隋心微微垂下已经红肿的双眼,侧头看向那张好看的侧脸。
“钟铭。”
他仿佛身形一顿,望过来时目光定在她脸上。
“怎么了?”
他抬手拨开隋心额前的发,那么轻柔。
“下礼拜我就回国了。听说回去之前,要组织去多伦多还有几个城市玩一个礼拜。”
那双眸子里笑意溢出:“公司有事,我恐怕不能去送你,不过我下礼拜也要去多伦多,到时候见。”
“好啊,到时候见。”
隋心轻应了一声,转身打开车门时,钟铭的手臂突然伸了过来,握住她的腕子。
她没有回头,只听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回去了别胡思乱想,不管出了任何事都有我。”
“好。”
隋心轻声应着,在感到那只手臂松开时,飞快的冲下车,一路跑到马路对面,又向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
这样的距离,他一定看不见她的眼泪了吧。
她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钟铭!”
钟铭望过去,逆着光,看到的就是沐浴在阳光中,那样一张灿烂的笑脸。
“我、喜、欢、你!”
——
圣诞假期一晃即逝,留学团回国在即,几乎所有同学手里,都积攒了厚厚一摞美加大学的资料。
隋心的课桌上散落着一叠分布在温哥华和多伦多的学校资料。
夏瓴翻看着,捡出ubc那一份,鼓动隋心一定要考上,她还说她可能会去西雅图,和温哥华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
但说到这里,夏瓴又语气一顿,说姚晓娜好像也要报考ubc,这大概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
隋心却不在意,耸了耸肩笑道:“她考她的,我考我的。注定了不是一条道上的,就没必要给她太多关注。”
夏瓴也笑了:“心心,你变得豁达了。”
隋心一怔,脑海中飞快的闪过钟政、秦敏丽、姚晓娜等人的面孔。
“不是豁达了,是心大了。以前心里就那么大一点地方,装点恩怨是非就塞得满满的,现在大了点,才发现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也就这么一大点……”
隋心说着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更多的地方装的是喜欢的人,是朋友,是温暖的东西。”
未来的路绵长而曲折,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条隧道,里面有阴暗的死角也有透气的通风口,她以前只是看到了隧道口的一缕阳光,就以为那是全世界。
那束光就是钟铭。
她不畏黑暗,坚定地跟着那束光走出狭长的隧道,走出黑暗。
想不到,当她迎向隧道外的世界时,才发现世界是这么的亮,晃得她睁不开眼,所有事都暴露在那片青天白日之下,无所遁形。
高大的背影替她遮挡了大部分的光,她勉强睁开眼,这才看到他身上的伤痕累累。
她不知道如何抚平那些伤痕,唯一能做的只是放开他的手,独自前行。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退回隧道。
即便被人绊倒,也要笑着站起来,说一句:“钟铭,我已经长大了!”
——
临回国前两天,隋心收拾好行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拨通秦敏丽的电话。
她们约在一个地方隐秘的咖啡馆里。
秦敏丽依然是一身富贵得体的装扮,仿佛与生俱来就是如此。隋心几乎快要忘记秦敏丽以前的模样了,心中感慨着,钱真是有魔力的玩意,可以在短短一年间连人的气质都彻底改变。
两人面对而坐,简单而苍白的寒暄,没有任何冗赘的叙旧。
秦敏丽笑容很淡:“我知道你主动约我出来,一定是想通了。”
隋心目光直勾勾的望着秦敏丽,没有接话。
秦敏丽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知是不是已经心里有数,再开口时语气已不像是上次那样刻薄,缓慢而轻柔。
“哎,说实在的,我这个当妈的真的很失败。钟铭从小就跟着我吃苦,我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作风不正,他也要被那些人说是来历不明的孩子。在学校受了多大的委屈,他从来都不在我面前提,每次看见我哭还安慰我说,长大以后他一定会出人头地,不会再让我们受欺负。我那时候就发誓,以后一定要为他争取到最好的一切……心心,你别怪阿姨。我没名没分的跟着他爸二十几年,到今天我们母子才好不容熬出了头,我决不能让他因为一时的失误被打回原形。”
“站在过来的角度,阿姨想劝你一句,和钟铭分手,不仅仅是为了他,也为了你自己。不要走阿姨的老路,没名没分的跟着一个男人。就算你现在肚子里怀了孩子,我们也不会让你打掉,一定会让你生下来。但是这个孩子就会像他爸爸一样,被人戳着脊梁骨长大。钟铭也会因为这件事,在钟家彻底失去地位。等到那个时候,你们那些情啊爱啊,也会统统变成你们彼此埋怨的借口……”
秦敏丽话音落地,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