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元宵节,于氏便接到家书,她的兄长于若水即将升迁,进詹事府任三品少詹事!
当年于若水高中探花,并拜当朝名士薛觉先为师,一时风头无俩,之后仕途顺利,引人羡慕。但好景不长,薛觉先被贬,于若水也被贬到偏远县城做了整整十年县令。
去年薛觉先起复,进入内阁,但于若水却依然未动,都道薛觉先想要成就名臣之路,不想提拔自己的得意弟子。
没想到这刚刚过年,就传来了好消息,于若水不但重回詹事府,还升任少詹事。
于氏急着去白云庵酬神,林老太太也很高兴,从今以后,有了于家这棵大树,说不定儿子林雨哲也能升升官儿。
“当日我原是想把妙姐儿许给于家少爷,可后来安定侯夫人又相中妙姐儿,这才把和于家的亲事缓下来。可你看这几个月都过去了,安定侯府再没有音讯,也没请人来提亲,八成是有变动,早知如此,还不如上次于家少爷来时,就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林雨哲无奈看着自己的母亲,其实在他心里,本是看好于晋的,可惜于晋失礼于人,令他很是反感,然要让孙炽那种纨绔子弟做女婿,他也是一百个不愿意。
他还没有说话,林老太太又道:“妙姐儿还是福薄,若是月姐儿,必不会如此。可惜月姐儿是庶出,对了,你和于氏说说,把月姐儿记在她的名下,算她的嫡女,于家是她娘家,只要她在中间周旋,这门亲事也就成了。”
林雨哲被母亲说得云里雾里,茫然问道:“不是在说妙姐儿的亲事,怎么又说到月姐儿了,您究竟是想给谁议亲?”
林老太太最看不得儿子这副迂腐的样子,耐着性子道:“原以为妙姐儿被安定侯夫人看中,能有门好亲事,可没想到她就是个没福的,于家的亲事还是要议,那于家和咱们本就是亲家,如今亲上加亲,于家少爷我也见过,学问好长相也好,妙姐儿哪里配得上,还是月姐儿更般配。”
以前林老太太便提过要让于氏认林晓月做嫡女的事,没想到现在又重提起来。
林雨哲被母亲唠叨得烦燥,借口有事便出了春晖堂。
他正准备回知露斋,就看到随从林福气喘吁吁跑过来。
“大老爷,黎大人府里来人,请您去一趟。”
林雨哲要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谁是黎大人!
黎大人就是黎阁老,他的上司,户部尚书!
他在户部多年,和黎阁老说话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他常去户部,可顶多见到两位侍郎,偶尔见到黎阁老,也只是远远行礼,再没有别的。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黎阁老为何要请他过府,莫非是为了那三百两的事?
一想起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三百两,林雨哲的牙都疼了,他多年的清誉全都毁在这三百两上面!
他来到京城黎阁老府上时,天色已晚。黎阁老正在宴客,宴请的人他也认识,就是户部的左右侍郎赵凤池和李济。
小厮却没有带他去宴客处,反而把他引到书房,让他在这里等着。林雨哲的心里七上八下,按理说宴请的既是户部的人,又都是他的顶头上司,最起码也会让他过去打个招呼,可却把他单独请到书房里,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他和李济关系关系融洽,左侍郎赵凤池是个笑面虎,表面上一团和气,说起话来却是软刀子硬刀子一起来,当日因为长女在庵堂的事,赵凤池当面落他面子,让他被同僚们嘲讽了许久,后来这三百两银子的事,也是赵凤池让查的,不用说,定是席间赵凤池对黎阁老说了他很多不是,黎阁老把他请来单独问话。
可是仔细一想,他好像还不到这个级别,赵凤池要对付他,黎阁老万不会再把他叫过来。
林雨哲左思右想,不知不觉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一抬眼,黎阁老已经进来了。
他穿着家常的儒服,没有戴冠,头发用根木簪绾着,甚是随意。反而是林雨哲一身官服,正襟危坐,倒显得很是尴尬。
林雨哲给黎阁老见了礼,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黎阁老微微一笑,请他落座,开门见山:“易农啊,听闻你家长女曾为长辈兄弟在庵堂八年,至亲至孝。”
林雨哲一愣,这是怎么回事,黎阁老为何问起女儿的事,莫非赵凤池又以长女在庵堂之事,在背后给他捅刀子?
“黎大人,在下长女幼时确是在庵堂,可自从去年春天便回家了,黎大人万不可轻信旁人之说。”
黎阁老对这位下属并不熟悉,只知他的字写得很好,今日一见,却觉此人极不着调,说话也是冒冒失失,不由得皱皱眉头。
林雨哲看到黎阁老皱眉头,一颗心便沉了下去,彻底完了,别说升迁,怕是他连京城也不能待了。
黎阁老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对林雨哲道:“本官请你过来,是受岳国公所托,来做冰人。”
“岳岳国公?他请您来做媒?”林雨哲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岳国公是什么人,那是勋贵之首,他请黎阁老做什么媒?
他虽有些迂腐,却不愚笨,可今日他在府里已被母亲林老太太唠叨得心烦,又被黎阁老突然叫过来,心里忐忑不安,一急之下,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