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下起大雨,大雨倾盆,电闪雷鸣,可林雨哲还是冒雨回到真定家中。
“老爷,这么大的雨怎么还回来,也不怕淋雨伤了身子。”纤云和织云一边帮他脱下被雨水打湿的外袍,一边小声埋怨。
林雨哲没和两个通房多做言语,换了衣裳,撑了伞便去了梧桐院。
于氏方才已听说老爷回府了,她心里正纳闷,昨日老爷还让人带信回来,说是月底有帐目要清算,这几日住在京城不回真定了,怎么今日突然回来了。
于氏正寻思着,小丫头喜莲从外面跑进来,脚丫子湿漉漉的:“大太太,老爷来了。”
于氏诧异,算算时间,老爷竟是一回府里便来她这里了。这样的事,别说这一两年没有,就是当年新婚燕尔也不曾有过。
林雨哲进了屋里,也和那小丫头一样,靴子已让雨水打湿。
于氏连忙从箱子里拿出一双新做的靴子,服侍林雨哲换上,以免寒气袭体,伤着身子。
看着妻子蹲在地上给自己换鞋,林雨哲心里多了几缕柔情。对这个继室,他谈不上喜欢,总觉得她有心机,表面上温柔贤淑,私下苛刻妾室和子女。但因为有汪氏的前车之鉴,在母亲面前,他仍对于氏维护有加,只是夫妻间终是少了些亲厚。
“若云,为夫自己来吧。”他轻声道。
于氏抬起头,秀丽的眸子平静安详,外面风雨交加,于氏却如一泓静水,让林雨哲感到了少有的安宁与轻松。
“妾身这里还有些红花和生姜,一会儿老爷回去时带上,让纤云姑娘给您临睡时用来泡脚,免得感冒。”
林雨哲闻言轻笑:“为夫一个男人,哪里那么娇气,你生智哥儿时伤了身子,红花什么的,留着自己用。”
于氏已给他换上新靴子,红李送上热茶,于氏在林雨哲身边坐下,林雨哲这才说起他为何回来。
“若云,妙姐儿十三了,府里可有人来提过亲事?”
一家有女百家求,当年林雨慧未嫁之时,提亲的踩断门槛,这一代林家只有林妙一个嫡女,又正值妙龄,按理说提亲之人不会少。
可林妙今年才从庵堂回来,花会上才是第一次公开露面,别说提亲的,就连知道林家有位嫡小姐的也不多。
“前阵子安定侯夫人登门,不知算不算”于氏说道。
这件事林雨哲也知道,只是他并不如林老太太那般兴奋。如是于晋没有失礼人前,他反倒愿意和于家亲上加亲。
“今日皇上身边的得胜公公来衙门,和为夫云里雾里说了一通,让为夫不要给妙姐儿急着提亲,有一份大好姻缘在等着她。那得胜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别说我这个小小郎中,就是尚书大人也要给他几分薄面,他又怎会知道妙姐儿的?”
于氏闻言也是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道:“得胜公公既是万岁身边的,那会不会是万岁的旨意”
“不会,决不会!我只是个五品郎中,也只是在百官朝会上远远见过万岁两次,就连万岁长得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万岁又怎会知道有我这个人,又怎会知道我还有个女儿。”
“老爷,要是这么说,那就定是有人托了得胜公公出面,您说会不会是安定侯夫人啊?”
安定侯抱病多年,难当重任,因此除了世袭的爵位,并无其他官职。但安定侯夫人赵氏却是淑妃娘娘的堂姐,常常进宫,若说由赵淑妃出面,请得胜公公走一趟,倒也并非难事。
想通了这个环节,林雨哲的脸就挂起来了。
“自从听闻安定侯夫人登门看望妙姐儿,为夫在京城便打听了一番,便听到了那位安定侯世子的荒唐事。他原在国子监念书,那可是天下学子削尖脑袋也进不去的地方,他能进去也是承蒙祖荫而已,可偏偏他却不学无术,把个国子监闹得天翻地覆,没等国子监将他逐出去,他自己先不去念书了,整日飞鹰走犬,狎妓弄香,他不来提亲便罢,若是他来,我自是不允!”
和孙炽相比,于晋不过是多看了几眼林妙而已,这孙炽还比不上于晋。
于氏没有说话,真若是安定侯府来提亲,老太太自是满口答应,到那时怕是老爷一百个不愿意也是不行。
“妾身不知老爷有何打算?”
林雨哲皱眉,是啊,他有何打算?现在看来,把得胜公公搬来的人就是安定侯夫人,赵淑妃甚至也参与了。
他只是个小官,那三百两银子又把他升迁的路全都堵上,他现在谁也惹不起,更何况赵淑妃正得宠,听说还怀了龙胎。
这样一想,林雨哲方才的骨气去了一半,就连身子也软下来,重又坐回椅子上,长叹一声:“妙姐儿命苦,莫非真要许给那个浪荡子,唉!”
于氏正要劝解,又有丫头进来禀告:“大太太,三小姐病了,外面下着雨,不方便去请大夫,她屋里的乳娘过来给您报信了。”
于氏闻声连忙出去,见一个婆子正在外间候着,于氏认的,这是晓雪的乳娘王顺媳妇。
“我白日里还见过雪姐儿,怎么说病就病了?”于氏问道。
那媳妇忙道:“这几日三小姐都在大小姐屋里玩,晚膳也是在大小姐那里用的,没想到回来后便上吐下泻,这会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