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堂中,花梨的木八仙桌上摆了红烧狮子头、莴笋炒虾仁、木瓜烩鲍鱼等山珍海味,另有一个水晶盘子里盛着各色鲜果糕饼、粽子鸭蛋。
女眷们齐齐一堂,老太太高坐上首,桌间空着两个位子看起来格外明显。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说李氏和黄姨娘怎还没有来,王锦锦环顾四周,发现那两个一向准时的果然都不在。她等的有些肚饿了,于是伸手摸向第二个红枣粽子。
王听桃见状忙拍了下她手背,低头对她说:“粽子吃多了肚子难受,别吃了。”
王锦锦“喔”了一声,讪讪的放下手,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不动。
梅姨娘有她求情,今日也得幸坐在另一桌,王听桃与王听芹暗里对王锦锦还是极其感激的。
眼见日头越来越高,老太太也坐不住了。她皱了皱眉,低声问旁边的王听荷:“你娘怎么还没有来?”
王听荷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孙女儿却也不知怎么回事,我这便差人去问一问。”
王听荷转身对身旁的一个丫鬟低声吩咐着,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门口突然步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丫鬟,朝老太太行过礼后,抖着声音道:“老太太,大事不妙了!三奶奶……三奶奶她把黄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没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言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老太太拄着拐杖,唰的站起身子,拍桌子呵斥:“大胆丫鬟!休得信口雌黄!”
那丫鬟她还没有来得及接话,就见李氏和黄姨娘被几个人扶着走了过来,同行的还有一名老大夫。
一群人还没走近,便听见黄姨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五月温暖的天,她头上却戴着一顶金丝绒帽,捂着肚子,被几个人给扶着,面色苍白,虚弱至极。
众人见这个样子,也知道出了大事,再也无心吃饭,全都站了起来。
刘氏率先反应过来,站起身忙去搀扶黄姨娘:“啊哟,这……这是怎么了?”
徐氏也惊讶万分,看着黄姨娘那裙摆上暗红色的血迹,仿佛勾起了往事,忙捂住眼,只觉触目惊心。
“这都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惊声问,凌厉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觑巡,示意两人立刻道来。
黄姨娘立刻抢天呼地的哭道:“老祖宗,这次你可一定要替奴婢做主啊。这么多年来,奴婢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三老爷,从来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好不容易上天眷顾,让奴婢得个孩儿,却没想到咱三奶奶,她……她却将奴婢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今日午时,我与三奶奶起了口舌之争,即便奴婢做法有所不对,她也不能仗着三房主母的身份将奴婢重重的推倒在地啊!方才那大夫检查过了,说奴婢的孩儿保不住了……保不住了!”
想到自己早夭在肚子里的孩子,黄姨娘到底是流下了真挚的泪。
李氏哪容她污蔑,赶紧大声说道:“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老祖宗,你可以一定要替我洗清冤屈啊!”说到此处,李氏狠狠的瞪着黄姨娘,“这个贱人!她看不惯我也怀了孩子,结果自己孩子遭报应掉了,就想顺水推舟的赖我身上!”
“三奶奶,说话做事可得凭良心。你扪心自问,自从得知奴婢怀了三老爷的孩子,你难道当真没有嫉妒过吗?克扣奴婢吃穿用度,这些事儿王家的记册里面都查得到,每天那么多丫鬟支牌子去领,人证物证俱在,你如何抵赖?!”
黄姨娘这话倒是说中了,李氏顿时脸色铁青,嗫嚅着嘴唇,想答却答不上来。
老太太让人将黄姨娘给扶上软榻,冷冷道:“这件事情我自然会查明,先让大夫给黄姨娘好好瞧一瞧。”她语气一顿,又看向刘氏说,“若阑,你去把记册拿来,顺便将三房最近的支出账本拿来给我过目。”
刘氏闻言忙转身去拿,不一会儿便捧了两本子过来。
只见厚厚的记册账本上,三房这些日子支出开销数额惊人。不仅如此,记册上也显示,每有好的补品绸缎,也是李氏的丫鬟率先将好的东西挑走,只剩下稍次一般的,才会留给黄姨娘。
这件事的确是李氏做的不对,老太太不禁沉下脸,“啪”的一声将本子砸李氏跟前,问她:“李碧侬!往日你如何泼辣不讲理,我都不理会,可这次实在做的太过分了,你还有何解释?!”
李氏看着那记册,嗫嚅双唇,半晌答不上来。
这件事的确是她理亏,她的确克扣了黄姨娘的吃食,抵赖不得。
王听荷和王听裕已经蒙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会下此毒手。
还是王听荷率先反应过来,跺了跺脚,语带哭腔:“娘亲……你,你怎么能这样!”
“住口!”李氏一声呵斥,抬起头,指着黄姨娘,恨恨的说:“不错,我是克扣了她的吃穿,将好的给自己留下,稍次的一些才分给她。可那又怎么样?!我到底没有饿着她一分一毫!该吃的,该穿的,她也不是没有!虽然我不喜欢,可我也没有那么狠毒,非要去害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区区庶子,我李碧侬犯不着!”
黄姨娘心头咯噔一声,她双手握成拳,咬牙道:“姐姐,我还是叫你一声姐姐。当时众目睽睽,那么多丫鬟下人都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