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锦锦与萧秋年不欢而散,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儿闲逛。
花园里来了许多外宾的女眷,万一其中有人跟她打招呼,她又叫不出来别人名字,岂不是尴尬。
于是王锦锦专挑些偏僻的小路走,东绕西绕,蓝烟与秀柳都被她甩开了一大截。
靠近西跨院的石子儿路,两边生长着茂密的花草。有几朵不知名的花开的正俏,王锦锦便忍不住想摘来把玩,她刚走过去,却听花草掩映着的台阶前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王锦锦身子一僵,忍不住好奇,探头探脑的往那边瞧。
这一瞧还真让她瞧见了熟人。
今日大姐王听荷穿的很是华丽,上身撒花织锦立领衫,下着藕色弹墨百蝶穿花纹罗裙,她双手抚着耳畔的一缕长发,柔情款款的看着面前穿着朴素的男子。
那俊俏的男子王锦锦也认得,可不就是前日偶遇过的贺篷君。
王锦锦何曾见过如此刺激的一幕,在这深宅大院她都快无聊透了,如此有趣的“花前月下”怎能错过?
于是她提着裙摆,蹑手蹑脚挪到离台阶最近的一丛花木拐角处,竖起耳朵偷听。
“……与贺公子真是有缘。”
贺篷君柔声道:“是在下有幸,才能两次得见姑娘。”
王听荷抬袖掩嘴一笑:“我大哥与贺公子外出游学,听说西北干旱,颗粒未收,这可是真的?”
“没想到王姑娘深居闺中,还知道这些事情。”贺篷君点了点头,“不错,这次我与听石兄、晋王二公子一起去西北,便是为了看看旱灾的情况。听石兄那《悯农》五则,便是在西北所作。”
王听荷饶有兴致的问:“是哪五首呢?”
贺篷君认认真真的给王听荷讲道:“欢言未盈口,旱气已再振。六月天不雨,秋孟亦既旬。此乃其一;烈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此乃其二……”
王锦锦听到这些诗词歌赋头大如斗,连偷听的欲望都没有了。
还以为是话本子里写的郎情妾意,结果成了诗词讨论大会,哎。
眼看着秀柳蓝烟寻了来,王锦锦也不敢再藏这儿了,忙又猫着腰悄悄离开。
“五姑娘,你方才去哪儿了?”蓝烟说着便要往王听荷与贺篷君闲聊的地方走去,却被王锦锦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别去那边!”
“这……”
王锦锦拉着蓝烟衣袖,摆了摆手:“我去过了,没什么好玩的,另寻一处吧。”她对这个大姐蛮有好感的,大姐既然红鸾星动,那她就做个顺水人情呗。
两个丫鬟不疑有他,便跟着王锦锦去了相反的方向。
王家到处热热闹闹,作为混世魔王的王听裕当然要四处找乐子。
他跟王听风两个从来都是沆瀣一气。
这会儿,两人仗着今日不用去家塾念书,便这院蹿那院,两个本想去荣禄苑拍拍老祖宗的马屁,结果老祖宗去福寿堂会客了。
王听裕觉得不好玩,便要离开,身后的王听风突然惊喜的喊:“二哥,快过来!瞧瞧这屋子里是什么!”
“什么东西你大惊小怪?”
王听裕边说边走到窗子外,透过窗棂往里面看,只见不大的耳房里堆着许许多多的贺礼,大都用锦盒装着,还有一些大的摆件,只缠了红布搁地上,这些金光灿灿的东西,差些把人眼睛晃花。
估摸这些都还没有登记入库,暂时在这里放着。
王听裕倒也不敢把这些东西偷了,他就想进去摸摸看看。
一旁的王听风又说:“二哥,听说那晋王世子送的贺礼乃一块琥珀蜜蜡观音像,那观音像有一千只手,在灯火下手还会动,仿佛活的一样!”
“真的?”
“听我姨娘说的。”
王听裕也是个闲不住的,耳房门口就几个三等丫鬟在看守,他要进去看看不难。就是院子外的严嬷嬷有些不好对付,搞不好还要去给老祖宗告状。
王听裕用胳膊肘捅了捅王听风:“你想不想看千手观音?”
“当然想。”
“那你去,把严嬷嬷骗走。”
王听风也没多想,满口答应了,跑到严嬷嬷跟前,说:“嬷嬷,老祖宗叫你去福寿堂,有要事嘱咐。”严嬷嬷见是王听风,家里的行三的孙辈,不疑有他,双手拢着袖子就往那边去。
王听裕见他支走了严嬷嬷,连忙赶走丫鬟婆子,拉着王听风进入二房。
兄弟两像猫见了耗子,将锦盒一个个打开,拳头大的夜明珠,珊瑚做的手链,绿翡翠的扳指,纯金打造的双如意……
“啊哟!这就是那千手观音吧!”
王听风打开一个长方形锦盒,就见里面躺着一尊晶莹剔透黄灿灿的观音像。
两人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观音像。
眉眼雕刻栩栩如生,面带微笑的菩萨宝相庄严,琥珀色宛如自带的金身佛光,虽然没有一千只手,可每一只手都雕刻的十分细致,就连手腕上的金环,也是活动的,可以发出叮叮的轻响。
“当真在灯火下她的手会动?”王听裕见到这佛像,不禁发问。
王听风摇了摇头:“试试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