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传来绿蓉无力的安慰。
只听刘氏断断续续的说道:“王家这么多孙子,也没见她喜欢哪个。说来说去,还是嫌我没给二房添个嫡子。也不看看二爷,他来我屋里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我想生,一个人便能生吗?”
绿蓉咬牙切齿道:“都怪周姨娘这狐媚子,若不是她用下作手段迷住了……”
“好了!”
刘氏打断绿蓉,叹息道:“她能留住二爷的心,也算本事。我斗不过她,怨不得旁人。”语毕,刘氏话锋一转,变得凌厉起来,“可我刘若阑不是好欺负的,以前没有明珠儿也就罢了,如今为了明珠儿,也不得让周姨娘骑我头上!”
周姨娘那点儿心思,藏得再深她也知道,不就是想翻身当个正妻么?可要如愿,除非她刘若阑死了!三房李氏一直嫉妒她掌家,恨不得将王家账本全都揽进自己怀里,前有狼,后有虎,她若认输,明珠儿又怎么办?
房门外的王锦锦听到刘氏斩钉截铁的话,莫名暖了心。
虽然没有任何关系,可仍然被刘氏护犊的感情打动,这点无法否认。
蓝烟在旁边轻声问:“五姑娘要进去吗?”
王锦锦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回我自己院子吧。”
她不想这个时候去打扰刘氏,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安慰她。看样子,王文业今晚又去了周姨娘房里,这种情况,她是不是该替刘氏争宠一下?
王锦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王锦锦想了一夜,还是决定掺和掺和,站在刘氏一边。毕竟刘氏好,她才能更好的巩固自己混吃等死的计划。
说白了,刘氏把她当女儿,她把刘氏当队友,大家都在一条船上。
次日一早,王锦锦亲自去厨房端了早膳,对蓝烟嘱咐了几句,蓝烟有些惊讶的看了眼她,随即点了点头,麻溜的去了。
王锦锦让秀柳挎着食盒,主仆二人往琼芳苑走。刚经过一条石子岔路,就听到花丛掩映的那头传来一人厉声的喝骂,她好奇的凑近一瞧,便见王听裕双手叉腰,拦住了一少年去路。
那少年正是萧秋年。
今晨天气阴寒,比平时要冷许多,可萧秋年身上只穿了一件天青色薄衫,他手里也拎着食盒,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俊脸绷的僵硬。
不知是冷的,还是在强忍王听裕的挑衅。
一旁的秀柳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低声道:“五姑娘,往这边是去大奶奶院子的路,我们换条道走吧。”
王锦锦已然猜测到,这萧秋年是来大厨房取早膳的,却不知怎么招惹了王听裕,在这儿寻他麻烦来了。
好歹也是王家的主子,却要自己来大厨房取早膳,哎……
“五姑娘?”秀柳见王锦锦不为所动,忙又唤了她一声。
王锦锦知道,自己今天还有别的要事,不能因为两个少年的摩擦而耽误时间,可见到萧秋年那张与自己哥哥神似的脸庞,她根本连步子都不会走了。
正发着呆,就听王听裕冷笑道:“萧秋年,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只要你在王家,小爷就有收拾你的机会!”
一旁的王锦锦蹙了蹙眉,可她又很期待萧秋年会怎样反击。
然而她失望了。
萧秋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像上次忽视自己一样忽视了王听裕。
但王听裕可不是王锦锦,他这次是专门来找茬的,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这冤家对头。
王听裕朝身边两个膀大腰圆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立时那二人便冲上去,将萧秋年两手反剪,那食盒在混乱中“啪”的摔落在地,盒盖被摔飞,里面一碗冷菜粥流的到处都是。
这是下人们吃的东西。
王锦锦在厨房见到过。
然而王听裕还没有放过萧秋年的意思,他上前,一脚踢飞地上的食盒,恶狠狠的说:“你有什么资格吃我王家的米?你不过是个刑克六亲天煞孤星的野种!”
萧秋年一直面无表情,可在听到这话时,猛然抬头,黝黑的眸子里酝酿着飞旋肆虐的风暴。
他一直在竭力的隐忍。
王听裕却看不懂他的眼神,他只觉得这视线很让他烦躁。
“别这样看着小爷!”王听裕伸出两指在空中比划,“否则,把你眼睛挖出来喂狗!”
萧秋年冷冷的瞪着他。
王听裕却也不惧,只冷笑说:“萧秋年,我就是和你过不去!从你来王家第一天开始,我就讨厌你!讨厌你到骨子里!你识相的话,从今天开始,不准去家塾!不准和冯老师说话!”他语气一顿,随即又道:“否则,我就去跟大伯母告状,说你欺负我!你知道家里没一个人会替你说话,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你!”
萧秋年似乎在权衡什么,半晌,他才垂下眼帘。
这个角度,王锦锦正好看见他的侧脸和紧抿的唇角,没由来的,王锦锦心头一跳,竟生出几分怜悯来。
王听裕却不依不饶:“小爷在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
王锦锦一愣,看来萧秋年是真的不爱说话,见了他两次,他压根儿都不吱声的。
萧秋年不说话,又惹怒了脾气暴躁的王听裕。他虽然瘦,可比王听裕还要高半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