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笼罩着裴长意那寒潭般深邃的眸底,一股莫名的寒意隐隐泛起。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极力克制着。
徐望月听到他这么说,眼眸微阔,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她抿了抿唇,轻轻垂下眼睑,再抬起时,眼里闪过一抹微妙的神色。
“世子爷,你若是这么想,那便是这样吧。”
裴长意眼底炙热滚沸的温度逐渐冷却下来,薄唇紧抿,好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强烈情绪,直到浑身都隐隐弥漫着幽森寒气。
“徐望月。”他一字一顿,叫出她的名字。
似要将她拆吞入腹,燃烧殆尽。
徐望月唇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抹苦笑,“事已至此,如何当从未发生过?”
“出府后,我终身不嫁就是。”
裴长意云淡风轻的面容上,隐隐浮现出一抹愠色。
他望着她,有一种立刻把她抱入怀中的冲动。
可后却只是用力的握紧了拳头,硬生生将自己这样的念想压了下去。
她宁可终身不嫁,也不愿嫁他为妻?
“你觉得我会让你终身不嫁吗?”裴长意眸子有些深,深邃锋利的视线盯着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粗粝的沙哑。
徐望月一改往日温顺,脸上的笑容敛去,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有种少见的锐利之气,“那世子爷想要我如何?嫁给你为妾?”
“您拿一台小轿子从侧门把我抬进来,此后和长姐共侍一夫?”
“还是世子爷觉得,我活在长姐的身边,是快乐的?”
裴长意动了动唇:“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未说完,就见青芜神色有些紧张地站在门外。
裴长意抬了抬手,眉眼间有一丝不耐,“何事?”
青芜恭敬行礼,“世子爷,老夫人派人过来请你。”
裴长意撩了撩眼皮,淡淡扫过徐望月一眼,“让老夫人等等,我一会儿再过去。”
青芜神色一紧,“云嬷嬷亲自来的,说是一刻不能等,说二姑娘若是在,就一同过去。”
赵氏极少如此,连青芜心里都有些慌了,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
徐望月抬眼,再度与裴长意的视线交汇。她神色寡淡,眼睫轻颤,眸光深邃而复杂。
裴长意矜冷地看了一眼徐望月,青芜此刻就站在书房外头。
他便是有话,也不方便此刻说了。
云嬷嬷见裴长意和徐望月从书房里走出来,只匆匆行礼,并未说发生了何事,便转身往赵氏的院子走去。
嬷嬷的步子很快,徐望月跟得稍稍有些吃力。
她心中有些奇怪。
府里究竟出了何事?能让一向淡定的云嬷嬷看起来都有些慌乱。
等他们到了赵氏的屋子,她人却不在。
赵氏的屋子里,比方才书房还要热上几分。
徐望月只站了一会儿,后背渗出汗水,里衣沾到灼伤的位置,和药粘在一起,黏黏糊糊。
她微微蹙起眉头,强忍着后背的痛楚。
裴长意将她细碎的表情纳入眼底,不动声色,命人搬走了两个银炭炉。
“母亲,出了什么事?”
赵氏还未来,裴长远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
见到兄长和徐望月已经候在屋中,裴长远眸底透出一抹喜色,漫不经心地行了礼,“长远见过兄长,月儿妹妹也在这儿?”
见徐望月脸色煞白,裴长远凑到她身边轻声说道,“你站着做什么?坐下等母亲吧。”
他在赵氏的院子里,一向随性惯了,不似裴长意总拘着礼数。
见裴长远大大咧咧地坐下,裴长意淡淡扫过一眼徐望月,“二姑娘也坐吧。”
徐望月勾着唇,温顺应答。
赵氏虽然还没来,云嬷嬷却在桌岸边都放上了茶盏和点心。
徐望月小心翼翼坐下,闭着身后伤口。
此刻她疼得,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只得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缓了缓身后的痛楚。
这茶盏里是甜茶。
只是赵氏年纪大了,不喜甜,她这里的甜茶总是不太甜,青涩,不好入口。
这甜茶喝了半盏,门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赵氏风尘仆仆地走进来,丝毫没有管小辈们的礼数,在主位上坐下,捧起茶盏便一饮而尽。
她微微撩起眼皮,凛冽如雪的目光淡淡扫过堂下三人,“长意,长远,前线来报,你们的父亲旧伤复发,正被送回汴京城。”
她刚才迟了那么久,便是在和送信之人询问情况。
听到父亲旧伤复发,裴长意微微蹙眉,“父亲的伤势,可严重?”
赵氏缓缓摇头,送信之人并未将情况说清,她刚才问了许久,也未能探知细节。
比起裴长意镇定,裴长远神色一变,直接扑到了赵氏身旁,“父亲什么时候能送回来?我们可需请上太医,在府里先等着?”
赵氏抿了抿唇,眼神里流露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担忧,轻轻拍了拍裴长远的手背。
见他如此担忧父亲,赵氏眼底掠过一抹欣慰。
裴长远虽不是她嫡出的,可到底养在身边多年,是个好孩子。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