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昏暗,宝华楼雕梁画栋之间,悬挂着流苏灯笼。
明明暗暗的烛光透过细密的红色绸缎,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大殿里安静得,连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响。
徐瑶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立不安,如坐针毡。
她悄悄抬眸看向赵氏,见婆母脸色难看,若不是碍于她们此刻身处东宫,怕是赵氏立即便要发难了。
内室与大殿,只隔了一道珠帘,隐约能听见三皇子妃处理伤口时,隐忍克制的叫声。
方才来的路上,赵氏说过这位三皇子妃是将门之女,性格豪爽,不似一般贵女矫情造作。
此刻她极力忍着疼,不让自己大声叫出来。
可大殿太安静,那轻轻的嘶嘶声,听得人汗毛竖起,几乎能感同身受她的痛楚。
徐望月端着茶盏,一口未喝,微微侧头,便见小白狗娇娇的尸体依然卧在门口。
下午还活蹦乱跳的小狗,此刻吐出了舌头,躺着不动了。
娇娇的嘴边还挂着一抹鲜血,方才它狠狠咬住三皇子妃的小腿,死活不肯松开。
几乎见了骨肉。
当时那场景,好多贵女捂住了眼睛,还有吓晕倒的。
徐望月不怕,她一直看着娇娇,此事好生怪异。
娇娇明明是只很温顺的小狗。
它是太子妃的狗,那些夫人贵女都是轻手轻脚,不敢弄伤它的。
狗如果不是遇到了危险,断不会攻击人的。
哪怕是徐瑶夜冲它扔了一块果脯。
如今地面上只剩下那果脯的碎屑,说明娇娇吃得很高兴,并非是被攻击。
狗吃了果脯,便会发疯吗?
徐望月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眼神望向脸色煞白的长姐。
也绝不可能是徐瑶夜自己想做什么,她绝没有胆子在东宫里闹事,更没有这个理由。
徐瑶夜身躯颤动,几乎坐不住,瞳孔紧缩,目光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恐与不安。
她轻轻拉了拉赵氏的衣角,“母亲,我……”
赵氏一改往日平和,脸上的笑容敛住,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种少见的锐利之气。
她虽一言未发,可眼神中的怒气让徐瑶夜噤声,不敢再开口。
刚刚太子妃说已派人去请太子和裴长意过来了,怎么那么久,他们还未到?
徐瑶夜等得心急如焚,两只手如鸡爪一般绞着衣衫,将名贵的云纱揉成了团。
此刻她所能倚仗的,只有裴长意。
不只是袁家的大姑娘,还有好些贵女都瞧见了她扔果脯给娇娇,此事她百口莫辩。
太子妃此刻是给裴长意面子,没有搜身,也没有咬定娇娇发疯是因为自己。
可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分明是以将自己定罪。
徐瑶夜越想越害怕,若是三皇子妃有个好歹,东宫定是要问责她,好撇清自己……
她忍不住挑眉望向门口,等了许久,只见到小公公一人小跑着回来。
小公公跑得满头是汗,见了太子妃,无可奈何地说道,“回禀太子妃,太子爷和定远侯世子说他们不方便过来,由太子妃决断便好。”
“若是拿不定主意,再让奴才去传话。”
那小公公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一下子激起千层浪花。
平日里和徐瑶夜交好的贵女,都有些心疼得看向她。
从前都说徐瑶夜是汴京城的第一才女,命好,嫁得也好,世子爷把她宠得像手心里的明珠。
可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太子妃养的狗,从徐瑶夜手里一过,便发了疯,又咬了三皇子妃。
此事往小了说,是狗发了疯。
可往大了说,这事牵扯了太子和三皇子,事儿就不简单了。
裴长意此刻不过来,便是不管徐瑶夜了?
有一些原本就看不惯徐瑶夜的夫人们,斜眼看她,眼神中充满着不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热闹,可真好看。
徐瑶夜身子一软,几乎是瘫坐在椅中,她没有想过裴长意竟会对她这么绝……
不过是夫妻间的偶有口角,她还怀着身孕,他怎么如此绝情?
男人狠心,竟连自己的骨肉都不管?
夜色彻底沉了下来,已是到了宴会开始的时辰。
小太监捏得细细长长的声音叫道,“容妃娘娘到……”
除了无法起身的三皇子妃,其他夫人女眷跟在太子妃身后,齐刷刷地给容妃娘娘行礼。
容妃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淡淡扫过一眼大殿,“宴会还未开始吗?我记得你同本宫说过,今晚可是排了新舞的?”
太子妃立刻上前亲自搀扶着容妃,解释了今日之事。
容妃来了,太子妃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担忧地瞥了徐瑶夜一眼。
她原是想在容妃来之前,将此事解决了。
却未想到太子和裴长意都不过来,将这烫手山芋扔在她手里,不管了。
太子妃说完这些还未开口,就听容妃轻咳了一声,“既是在东宫出的事儿,便由你来问吧。”
“都有谁碰过那小畜牲,自己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