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暖阁里,徐瑶夜端着白玉茶盏,眼底的厌恶浓得化不开,满是厉色,“你当真没有看错,世子爷在梅树底下等着她?”
碧玉站在她身旁,眉头紧蹙,点了点头,生怕被大姑娘的怒气殃及。
徐瑶夜一掌将白玉茶盏砸在桌上,杯盏尽裂,碎片四处飞舞,她冷笑,“好啊,真好。”
刚才裴长意走的时候,她还沉浸在被珍爱的甜蜜里。
不知为何,她灵光一闪让碧玉跟着裴长意。
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没去典狱司,还留在侯府里。
“大姑娘,你小心着点手啊!”碧玉着急上前,想要扒开徐瑶夜的手。
她手心里攥着一块白玉碎片,紧紧地卡在手心里,鲜血一道一道地流出来,她却好像不知道痛。
“明日我们也去瞧瞧,他们怎么游湖。”徐瑶夜轻声说着,这话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她终于松开了手,任由碧玉帮她处理着手上的伤口。
痛楚从手心里缓缓传了过来,她会记住这种痛楚。
徐望月带给她的,她会十倍百倍奉还。
徐瑶夜此刻的怒火,徐望月浑然不知。
她面对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裴长意,心中有一股烦闷之气升腾而起。
他不是去典狱司了吗?
那么多的案子,他不好好查,还有心思想着赏梅?游湖?
徐望月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裴长意话中的言外之意,她低垂着眼眸,“世子爷,夜深了,赏不了梅了。”
裴长意眼眸森然,他望着她,眸色深沉近墨,里面似乎还藏着股淡不可见的火苗。
“你为何答应?”裴长意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徐望月抬起头,清浅的月色之下,眼前的男人身影被拉得长长的。他眸色深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她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眨了眨,“我为何不答应?”
几乎是一瞬间,裴长意心头浮起了一句话,她终究是要嫁人的。
裴长意向来进退有度,极少动怒,此时却彻底沉下了脸,神色紧绷,眸若寒冰。
他并未开口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徐望月见他脚步放缓,便跟了上去。
雪地里,裴长意刻意放慢了脚步。
他的鞋大,重重地踩在雪中,便露出一个好走的脚印。
月色泠泠,雪色皎皎,徐望月看到自己的影子,叠在裴长意的影子上。
她踩在裴长意留下的脚印之上,比方才自己踏雪而来,轻松了许多。
可走着走着,她的影子融进了裴长意的影子里。
她不见了。
徐望月心中一颤,瞬间清醒过来。
有些路虽然难走,却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若是依附旁人羽翼之下,连自己都失去了,还能留下什么?
走到书房门口,裴长意微微侧头,轻撩了撩眼皮,淡淡望了她一眼。
“早些休息。既是选了游湖,愿你得偿所愿。”
裴长意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了,看来当真是典狱司里有事。
徐望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方才他的那句话,她没听明白。
得偿所愿……
徐望月抬起头,望向天边那一轮明月。
若是裴长意金口一开,真能让她得偿所愿,她日后愿把裴长意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这一夜,典狱司里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徐望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便见书房门口立了一道纤细的人影。
她浑身一颤,坐直了身子,“碧玉?这么早你来寻我,可是长姐有什么事?”
碧玉笑着冲徐望月招了招手,“二姑娘,你出来说话,我不能进来。”
徐望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裴长意的书房里。
她微微颔首,快步走到了门口,见碧玉手中拿了个匣子,里面放着精美的罗衫玉簪。
如今她瞧见碧玉手中的衣服,便有些怀疑。
“长姐给我送了衣裳?可又是姐妹情深,一模一样的衣裳?”
碧玉嫣然一笑,“这件罗裙,是大姑娘特意按二姑娘的身形定制的,全汴京城只有这一件。”
见徐望月神情淡然,碧玉又开口说道,“大姑娘说了,从前府里也没为姑娘准备过什么,今日算是大姑娘的心意。”
见碧玉抬出徐府,徐望月神情稍稍有些动容。
她少时被困在那一方小院子里,也曾渴望过亲情温暖。
可此刻所见,只怕都是虚情假意吧。
碧玉走上前来,抓住了徐望月的手腕,“二姑娘,让奴婢伺候你吧。”
徐望月任由碧玉把她带到旁边的房间,换衣描妆。
她不想轻举妄动,想看看长姐究竟想做什么。
碧玉一边帮徐望月梳着发髻,一边笑道,“本来孙大人说要上门来接二姑娘的,可大姑娘觉得与礼不合,还是咱们侯府亲自派马车送姑娘去湖边……”
“劳烦长姐费心了。”徐望月扶了扶精致的发髻,“碧玉姑娘不愧是长姐身边最得脸的丫鬟,你的这双妙手,当真是巧夺天工。”
碧玉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