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吃饱了,还是东暖阁里的炭火太足,徐望月用着膳,整个人有一些燥热。
她把最后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口感在嘴里轻轻爆开。
徐望月放下筷子,轻轻擦了擦嘴角,温顺抬眸看着徐瑶夜。
徐瑶夜磋磨着手中那双筷子,她这一顿晚膳几乎什么都没吃。
如今她瞧着徐望月也没有那般狐媚讨厌了,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那个能进书房的青芜姑娘。
“今日世子爷不会来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徐瑶夜轻挥了挥手,神态里露出一丝疲惫。
“记着,明日去了书房,盯紧那狐媚丫鬟,不能让她勾引了世子爷!”
徐望月低垂着眉眼,乖巧点头。
其实她心中,并不觉得那位青芜姑娘是会勾引主子的狐媚子。
可这会儿若是对长姐这般说,只怕火上浇油,惹她更为震怒。
因着青芜,整个栖梧院如临大敌,徐望月倒是轻松了,脚步轻快地回到了自己院中。
红玉拿着针线正在绣里衣,见徐望月回来,她有些诧异,“二姑娘今日这么早便回来了?”
她忙放下针线,站起身来,“姑娘且等等,我去给你打水。”
“红玉,不忙······”徐望月的话还未说完,红玉已经跑了出去。
片刻,她不光是给徐望月打了一盆水,还端了一碗药来。
徐望月接过帕子在水里轻轻揉着,回头看了一眼那碗药,摇了摇头,“不必喝了,你去把那药倒了吧。”
红玉听徐望月这般说,面露喜色,“二姑娘,您终于想明白了,愿意……”
徐望月正用帕子洗去脸上的妆容,抬起头来,清水出芙蓉的一张俏脸很是疑惑地看向红玉。
转瞬她意识到了什么,脸颊微微一红,“不是你所想的。今日世子爷没来,只怕他最近都不会来了,这药暂时不需要喝了。”
徐望月想到今日裴钰所说的话,裴长意对长姐,确有嫌隙了。
不知真是因为自己没能认出那两个字,还是长姐做了什么,惹他不喜。
总之,徐望月心中隐隐觉得,这几日裴长意都不会来了。
红玉点头,神色间满是失望,上前端起了水盆,“二姑娘,奴婢真不明白,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大姑娘此事,总该为自己考虑一下,留条后路吧?”
“奴婢瞧着世子爷是个好人,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若是您真能怀上一儿半女,和世子爷将真相说出,以他的人品心性,一定会把你收进房里做个妾室。”
“虽说是个妾室,可到底是侯府世子的妾室,主母又是自家长姐······”
红玉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压低了嗓音,“虽说大姑娘不一定是个好相与的,可比起那些不熟悉的人,到底也是自家长姐。”
徐望月听着红玉的话,知道她一心是为了自己,她喉咙一紧,好像被什么噎住,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不想怀上裴长意的孩子,更不愿意当他的妾室。
此生,她只愿嫁与那人为妻。
可这话她不能对红玉说。
徐望月嘴里苦涩,“放心吧红玉,我心中有数。”
“只是这些话,日后不要再说了。我宁可嫁到寒门为正妻,也不会嫁入侯府为妾的。”
红玉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见徐望月神色坚定,叹了口气,终究是没说,转身便出去了。
徐望月一个人留在房里,靠在窗边,瞧着红玉将那碗药倒下树下,她原是想再练练字,如今却是乏了。
她半倚在床边,拿着今日那本诗集,反复琢磨着今日裴长意教她的东西,越想便越通透。
隔壁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响声,似乎还夹杂着紫玉的骂声。
徐望月并非好管闲事之人,起身时便有些犹豫。
可转念一想,裴钰说裴长意今晚会去典狱司,那必不会过来了。
徐望月安心,披上斗篷,便往隔壁院子走去。
她刚走到门口,抬眼便见到月下一道修长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目光落在隔壁院子的烛光上。
徐望月眉头紧蹙,裴钰明明说他去了典狱司,为何此刻会在这里出现?
阴魂不散,他到底是人是鬼?
徐望月心烦,连转身都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步子想往后退。
她才刚抬了半步,就听到前头响起一道凉薄如水的声音,“又想跑?”
徐望月抬头,眼前那道身影连头都没回。
他背后难道生了眼睛,这都能瞧见?
裴长意没有转身,也能想象得到徐望月此刻的神情,早在她走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听到了。
身后没有动静,裴长意缓缓转身,冷淡的眸光从徐望月脸上扫过。
和徐瑶夜那样明艳张扬的妆容比起来,徐望月平日里的妆容便是极淡,此刻她洗了脸,一张素净的小脸不施任何粉黛,却透出一股无瑕的纯真。
洗尽铅华,反倒显得她的脸,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裴长意的呼吸微微一滞。
徐望月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神,不知他是何意,“见过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