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什么过节?
阮宁用的是“过节”这两个字,而不是“交集”这种中性词。
她用这样一句话非常明确的向战立川表示,我看出了你和严子昱之间并不是普普通通的相识而已,其中一定有着某些深层次的值得挖掘的秘密。
战立川表情一僵,这两天来一直掌控全局甚至咄咄逼人到想把严子昱也踩在自己脚下的男人,在阮宁这个问题之下,有了缴枪投降之势。
这样的表情,不需要更多的言语,阮宁已经了然于心,也不再逼迫着去追问,淡淡笑了笑,“等你准备好了给我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候,你欠我的情才算是正式还清,一天不说,我依旧是你的恩人。”
让阮宁在经历了刚刚那样的接触后,还敢用这种带着某种暗示意味的语气去对战立川说话的原因,来自于刚刚他那个僵硬的表情,给了阮宁莫大的信心。
因为那样的表情意味着,在前一次战立川与严子昱的交手中,他是严子昱的手下败将,而这段经历也是他羞于启齿却记在心里不敢忘的回忆。
阮宁心里有一种成就感般的暗自欣喜,因为打败了战立川的那个男人,现在属于她。
…
…
他们之间有过激烈争吵也好,有过多次提起离婚的怨气也罢,哪怕阮宁仍旧难以消解心中对严子昱和季子姚纠缠不清的恨意,在这一刻全都暂时的消散。
山城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
阮宁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觉得非常疲乏,加上肩膀上的疼痛又重了些,她整个人的状态非常颓败。
但在走进那扇房门的时候,她还是拼命打起精神来,用房卡刷开了门,推门进去。
严子昱正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看书,等阮宁走近后,他才开口,“玩的开心吗?”
不带任何情绪的一句话,阮宁也听不出他究竟什么意思,只好很平常的回答了一句,“不过是吃吃饭聊聊天,看天色晚了就回来了。”
“他没有送你回来?”严子昱冷不丁一句,像一根刺一般朝阮宁刺来。
阮宁一怔,终于听出了严子昱口中那个“他”的意有所指,她的谎言必须继续编造下去,才能控制得住这个局面。
“她也有家,也得回去陪家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也无所谓这些客套,叙了旧自然就分开了,如果她送我回来,我放心不下再送她回去,岂不是没个完了?吃完饭从
餐厅出来,我就让她回去了,我自己从餐厅能回家,就算是不认识路,也可以打车,丢不了,不需要送。”
阮宁说完,突然发现严子昱已经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盯着自己,莫名的笑。
她心里咯噔一声,脚步也不受控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脑海中想起严子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每次撒谎都喜欢长篇大论,以后如果想骗我,可以言简意赅,我比较容易相信”。
……
是……吗?
阮宁低下了头,眼神看着地面,尽管努力想掩藏起自己的心虚,但似乎在此刻……有些隐藏不了。
因为,严子昱早已经把她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看清了。
两人隔着两米的距离面对面站着,很长一段时间没人说话,屋内的空调定时的从强风变成微风,预示着睡觉时间到了。
阮宁喉咙一滚,主动打破僵持,“你怎么还不休息?”
话音刚落,严子昱长腿一迈,直接两步走到她跟前,“我在想……我们和战立川的合同,什么时候能签下来。”
从他口中说出的“战立川”三个字,不知道是不是有别的含义。
可这一句话,才是阮宁熟悉
的,该属于严子昱的语气,平静中带着异常威严的气势,强烈的不容反驳。
“虽然还没有签下白纸黑字的合同,但看战立川的态度,这两天的谈判对我们还是有利的,合同的事情只是时间的问题,毕竟调香师这行业有着与别的行业截然不同的特殊性,调香师也是令人难以捉摸的,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猜测,也就不能用一贯的签合同流程去对待,再……等等吧。”
阮宁抬起头,看着站在头顶吊灯下,微微处于逆光中的,严子昱的脸,这样的睫毛这样的嘴唇这样的眼神,熟悉,却又陌生。
可能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应付战立川的艰难时刻,阮宁竟然觉得,面对严子昱也可以是一件如此轻松的事情。
不过严子昱接下来的一句话,就立马打破了她觉得轻松的想象,“看起来你似乎对战立川很了解?”
这个问题不论怎么回答都是错,阮宁顺势而下,“我对他可没有你对他了解,你们不是在八年前就已经相识了吗?”
旧相识这个话题不仅在战立川那里会引起波澜,在严子昱这里似乎也是一个禁忌。
他不打算深谈,一旦遇到他不愿意谈的话题,他就一定
会找一个可以彻底转移对面的人注意力的方式,斩断这个话题。
现在,严子昱也是同样的手段,伸手搂住阮宁的肩,眼中带着可见的深情,“我有时候竟然想不清楚,带着你出差,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