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但笑不语。
倒是张依依, 见她乖乖避了开去, 不肯受礼,心里平衡了不少,面上便带了一丝笑意。
武顺见了,对武媚娘又说:“先前咱们不在长安,没能及时来探望过你,没想到依依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 瞧瞧这小脸, 比你小时候还要好看呢。”
有人夸奖自己的女儿, 武媚娘当然高兴,不过仍要谦让几句。“姐姐说得哪里话。依我看,若论颜色, 月儿要更胜一筹。”
张依依闻言好奇地看向武顺身边的贺兰月,只见少女身量纤纤,如柳扶风,梳着仕女髻, 鬓边带了一朵开得正好的芙蓉花, 更衬得她肤若凝脂, 明眸皓齿。与还是孩子模样的张依依站到一起, 确实比后者更引人注目。
武顺笑弯了眼:“哪有的事。”
那副明明很骄傲,却非要装作不在乎的嘴脸,真是叫人受不了。
张依依于是登登登地跑到武媚娘身边,紧挨着她坐下,拿来一颗苹果张嘴就咬,边吃边问:“母后,怎从来没见过这位姐姐和姨母?”
武媚娘道:“她们从前家住越州,前不久才移居到长安来。”
张依依故意问:“为何移居?”
武顺有些尴尬,贺兰月则低下头去。武媚娘瞪了她一眼:“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我和你姨母多年未见,有许多话要说,你回来得正好,带月儿去宫中四处看看。可不许欺负人家!”
余光里,武顺的眼睛似乎微微一亮。
张依依暗自撇嘴,她才不要呢!这会儿正好是李治下朝,来蓬莱殿用午膳的时候,她眼下要是带贺兰月出去,凑巧遇上了怎么办?她又不是那愚蠢的太平,怎么会做挖亲娘墙角的事?
“我不要,父皇就要下朝了,我要在这等他一起吃饭。”张依依顺势靠在武媚娘身上,一脸疲倦地道:“早上去了东海池玩了半天,我好饿。”
武媚娘对女儿的亲近很是受用,但当着外人的面,还是得端着些架子。“还不快起来,这样懒懒散散地成何体统?你若是饿了,就让玲珑去小厨房给你弄些吃的来。今日我要留你姨母在此用膳,与她说话,已吩咐人去告诉你父皇,叫他留在紫宸殿自己用膳了。”说着,还有些吃味地道:“你若是想他了,我命人给你准备车辇,送你过去跟他一起吃饭。”
张依依眼睛一亮,没想到母皇大人还有这样一手,彻底阻断了三人见面的可能性。暗搓搓看了眼武顺母女,果然见到她二人有些失落地交换眼神。她于是赶紧讨好武媚娘:“哪有的事,比起父皇来,依依分明更喜欢母后。”
武媚娘抿唇笑了笑,决心不与这小白眼狼一般见识。至于月儿,想来是因为依依自小就习惯了同哥哥弟弟们一众男孩儿玩,大大咧咧惯了,乍一遇上这样娇娇弱弱的女孩,便不自在了吧。也罢,一会儿等弘儿回来,再让他们几人一起去玩便是。
武顺、贺兰月复又落座,二人就童年趣事与回忆说了几句,便到了午膳的时辰。李弘几个兄弟也从崇文馆回来了。
趁着众人再一次互相见礼的功夫,宫人们摆上吃食。
席间,张依依发现武顺总是能将话题有意无意地转换到李弘身上,又是问他年纪何许,问他读过什么书,问他喜欢做什么。问就算了,还句句不离自己的女儿如何。看那样子,只差没明着问何时娶太子妃,要不要娶贺兰月了。
看出姐姐真正目的的武媚娘并没有这个亲上加亲的打算。她的段数又比武顺要高,总能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顺道改了原本让李弘几个陪贺兰月逛逛皇宫的主意,膳后不久,便借口功课繁重,赶兄弟几个回去崇文馆。又推说头疼,让武顺不得不起身告辞。
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于殿门外,张依依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武媚娘疼爱地敲了她一记脑袋,“有什么好笑的?”
“姨母那样哪是找母后您来做媒的?分明是来说亲的!”张依依笑着说道:“还好有母后您三言两语就把话题带偏,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母后阿!”
张依依双手抱脸作崇拜状。
武媚娘忍俊不禁:“你也不差,一眼就能看穿她的目的。不愧是我的女儿。”
被崇拜的母亲夸奖,张依依很是高兴。“那是那是。”
这时宫人端来百花露,武媚娘将手伸入铜盆之中。
平时武媚娘处理宫务时总要书写,落下手疼的毛病。李治便命御医遍寻古籍,多番研讨,才调制出这百花露,每日兑在温水中,浸泡按摩,不仅能缓解疲劳,还能滋养肌肤。
武媚娘的手本就生得好看,如今在铜盆里浸着温水,根根手指更加青葱如玉,优美绝伦。张依依看得出神,武媚娘见了,也拉着她一双小手放入其中。
指尖触到女儿虎口处的细茧,武媚娘细长的黛眉忍不住皱了皱。“瞧这些茧,你是不是又忘了每次练功后都用百花露浸泡了?”
张依依道:“哪里有忘?分明是您的手指太嫩,我那点薄薄的茧都能被你摸出来而已。”
武媚娘才不会信,她一边给张依依的手轻轻推拿,一边头也不抬地道:“下次再被我摸到,我就把你身边的玲珑赶到掖庭浆衣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