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数豆子似的数过去, 杨安愈发得鉴如与郭太监器重,偏他与圣人联手愣是没套出是谁出的那阴狠主意。眼看人手越来越多、火枪陆续到货, 杨安没法子,只得先弄坏枪支扮作买到了次品的模样。并加紧操练壮丁。他虽年轻,已上位多年,掌控力极强;并有圣人明里暗里相助。那两位全然不知之际, 杨安已暗暗收服了人心。那两位见圣人瞧杨安顺眼,心里也愿意——圣人便是招牌,他拧巴着许多事儿不好办。
终有一日,鉴如将杨安喊来,告诉了他前因后果。从贾琮诱拐吴王之子吴国大将之子蜀国世子之儿女说起, 到吴王临终前方悟出其策、留下血书传于诸王, 到各家王爷吝啬散漫不肯出力,直至别无他法、只得伤民。
杨安皱了半日的眉:“这也太……我怕天打五雷轰。”
鉴如道:“那你想个法子。”
杨安道:“我又不是军师,哪儿能想得到法子?那么多王爷有的是幕僚。”
鉴如嗐声跌足:“都是些鼠目寸光之辈,不见棺材不掉泪!”
杨安摇头:“大师, 倘若银钱不足要我们去打劫, 没什么话说。早年马来国精穷时我也不是没当过海盗,但那是……”
话还没说完,鉴如眼睛一亮:“你做过海盗?”
杨安道:“马来国的兵都当过海盗。”乃解释道,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人口, 也没多少兵马。穷啊!修皇宫建衙门什么不要钱?不做海盗哪里弄得到钱?再说, 我们是奉旨劫船, 老天爷怪罪下来那不是有国主顶着么?”
鉴如立时道:“此事若苍天怪罪, 贫僧顶着。”
杨安哼道:“您老顶得住么?我们那会子是迫不得已,为了国家。后跟中国做起了可可茶生意,不就没打劫了么?”
鉴如颓然一叹:“如今咱们难道不是迫不得已?但凡有半点法子,如何会使这般计策。”乃念了声佛。
杨安诧然:“您老是佛家人,不怕佛祖怪罪?”
鉴如合十道:“惩恶便是行善。地藏王菩萨有云,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正菩提。不行霹雳手段,怎怀菩萨心肠。”
杨安翻了个白眼:“连杀无辜之人都能找到这么好的借口。”不待鉴如言语,他摆手道,“罢了,横竖不干我事。我只依令行事。”
“如此才对。”
听了这些话,杨安便知他非但没领过兵、只怕半分没沾过兵事。当兵的哪里能跟上头讨价还价?让杀人杀人让放火放火,让砍了老弱妇孺乡里乡亲都不能犹豫。兵卒本身就是个专职杀人的行当。既是鉴如和郭太监皆外行至此,这支兵马自己想不捞下来都难。念及于此,杨安正色道:“不过,大师,此事须得圣人金口玉牙下了旨末将才敢领。您老有佛祖庇护,郭公公是无根之人。你们二人都不用担心报应,我却怕子孙遭报应。若是圣人扛下来,他乃真龙天子,我听他的天经地义。”
鉴如思忖片刻,点点头:“也可。贫僧去求圣人下旨。”
杨安抱拳:“圣人下了旨,末将必不辱使命。”鉴如甚是满意,让他走了。
殊不知杨安与圣人早成了一伙的,背地里商议过了。那一僧一阉迟早会来同杨安说此事。圣人如今就是个摆设,万事皆做不得主。既是他们得求圣人下旨,圣人少不得开些条件、争些权力,日后行事方便。
本以为火枪之质量投诉不了结前不会生事,谁知郭公公有天晚上梦见了吴王,次日哭成泪人,非要立时动手不可。杨安乃向他们道:“咱们如今虽有了两千多人,多数是寻常百姓,头一回办差未必敢杀人。不若挑些做过匪盗的,身有煞气,不惧鬼神,先做一票。洗过血之后,便让他们做小头目,将其余新手慢慢带出来。”他二人听着有理,便答应了。
杨安遂挑了二十来个当过土匪不怕阴司报应的,好生练了十几日,起身往燕国而去。这些人除去鉴如便数杨安武艺最高,鉴如还得留在陈国办事呢。杨安在枪支上动手脚容易的很,旁人半分不察。
杨安向柳小七陈述完经过,天色已漆黑。柳小七思忖良久道:“你想的很是。那出主意之人务必寻出来。鉴如和尚跑完了晋齐宋三国之后,三国的王爷皆不大肯出力气?”
“不错。”
柳小七道:“政事堂也猜度不是王爷们的主意。贾琮说这类事不新鲜,别国亦有,叫做恐怖袭击。皆是弱势势力拿强势势力没法子、偏又极恨,方行此等下作之举。弱势乃是共性。那四位王爷或清高或骄傲,不会想到这种主意。只怕是下头的幕僚之辈。”
杨安道:“若不过是区区幕僚,鉴如犯得着守口如瓶么?半点子口风也套不出来。告诉我让我骂几句那人又不会少块肉。他平素并非口风极紧之人。”
“这个也委实奇怪。”柳小七道,“政事堂能人多,让他们想去。”
“还有皇帝被人绑架了京城城门口连个查看的人都没有。”杨安嘴角抽了抽,“太离谱了。”
柳小七笑道:“那是詹峤老大人与冯紫英各自为政、沟通不及时的缘故,如今已经在整改了。林相心中恼怒,不便说詹老人家,讽刺了冯大人几句撒气,把冯大人说了个大红脸。亏的在场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