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担心,不会逼你说的,我们的人自然有本事找到。”
了尘道:“小寺委实再无别的差事。”
贾琮含笑道:“大师是个和尚。和尚久居寺庙,有些事便不会留意到。其实,破绽挺明显的。”
柳小七在后头问道:“什么破绽,我没瞧出来啊!”
贾琮指着案头的玻璃清油灯:“这个。”
柳小七与了尘都茫然。了尘道:“这个不过是寻常的油灯罢了。”柳小七拿起灯来端详。
贾琮白了他一眼:“别看了,灯是寻常灯。”
“那你说这是个破绽。”柳小七也白了他一眼。
贾琮道:“我说这是破绽,是因为这玩意在去年夏天天才拉到京城来全面上市。你可明白了?”
“没有。”
“真没联想力!”贾琮抽了下嘴角,解释道,“玻璃自古有之。然我朝的玻璃工业因古方子失传已久,一直做无法量产全透明玻璃。直至你们摄政王我派大海盗杨衡杀去威尼斯,掳了一批玻璃匠人回来,又进行了多年工业改进,方得了可量产的。为免招摇,台湾府早年很少对外做全透明玻璃生意。直至去年,承天府第一玻璃厂的产品送入京城,眨眼脱销。这种玻璃清油灯便是其中一种。”他顿了顿。
柳小七催道:“少卖关子。”
贾琮接着说:“他们家的玻璃油灯很贵,而大师案上这种莲花苞形的更贵。还有闻空大师屋里那种白玉兰形的,他居然有四五盏!方才我们在藏经楼,看见里头诸位撰史的师父案头摆的也是这两种玻璃油灯。由此可知,诸位大师花钱非常大方,在我这个摄政王进京之后依然大方、丝毫不担心入不敷出这种问题。我可是从来没有、也不打算给你们专项拨款的。”他微笑道,“你们哪儿来这么多的钱。单凭你们功德簿上那么点子香火么?”了尘面色骤然大变。
柳小七“哦”了一声:“他们还有别的进项。”
“而且是大宗、稳定的进项。”贾琮道,“永远不会缺钱的感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太祖爷既然给了贵寺这么要紧的一个差事,而这差事又是独立于朝廷之外完成的,岂能不给你们足够的经济支撑?倘若你们也得靠国库的银子过活,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也跟史官一样听当任皇帝之命胡乱撰史?而这些钱既然能供诸位大师毫不吝啬买下一大批昂贵的最新款玻璃油灯,想必很不少吧。撰史需要这么多钱么?不需要吧。贵寺肯定不止皇家养生堂和当代史编辑部这两个功用。还有别的。比如……”他微笑道,“天下大乱之时,暗自择出真命天子,给他送钱送人才。”
柳小七吹了声口哨:“想的真周到。”
贾琮道:“太祖爷是个相当缜密之人。既然想到了日后有不肖子孙篡史,岂能想不到朝代衰败?如果说,燕山土匪是燕王的后手、华山道士是太上皇的后手,那么万寿禅寺中必然有太祖爷后手的线索。”他遂望着了尘老和尚恳切道,“这么要紧的事儿,我真的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委屈各位大师先暂去刑部大牢住些日子,我这就让人连夜剃头扮作贵寺的和尚,明日一切照旧。”
柳小七在旁笑嘻嘻道:“让人扮作贵寺的和尚是怕万一有人来同你们联络、封寺会打草惊蛇。”
贾琮道:“相信贵寺并非举寺皆细作,肯定有许多师父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会紧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半晌,了尘长长一叹,合十道:“万事皆有命。”
本以为要等些时日方能捕到鱼,不想只七八日之后,那外地商贾便上钩了。
了因和尚床梁中的功德簿记录了十八户大善人,每三年给万寿禅寺捐一次功德,而有九户每捐必巨额。故此,除去该寺外头功德簿上的那些,他们每年还能得六笔香火钱,其中三笔为大宗,难怪和尚们若般阔绰。当中一户,户主名叫吴天佐。
数日后,跟踪外地商贾的兄弟发电报回京:那人乃沧州大儒吴瑞,其父为沧州东海书院院长吴天佐,其叔父便是吴贵妃之父吴天佑了。
得电报时,贾琮与柳小七正坐在万寿禅寺方丈院闲聊,遂互视而笑。柳小七道:“这个东海书院保不齐便是替新天子储备文才的。”
“替朝廷储备人才,遇乱世放出来辅佐天子。”贾琮道,“学校其实是最可怕之处,天晓得他们教导了学生些什么,教出人来又天晓得送到哪国去了。”
柳小七道:“眼下是不用担心他们的。纵有天大的本事,他们倒是找出一个明主来试试?”
贾琮伸了个懒腰:“横竖这事儿归你管。”
柳小七对着电报呆了片刻,道:“这个吴瑞的消息及时的很。算算日子,假如咱们在万寿禅寺动作之后便有人离京赴沧州报信,他再从那边赶过来。去来都得是快马,方能赶上二月初一。”
贾琮瞧了他一眼:“这不是明摆着的?”
柳小七敲了敲案头:“快说!”
贾琮站起来道:“我上瓮山泊溜达去,你去不去?”
柳小七踢了他一脚:“不卖关子会死么?”
“我说,你大脑退化了还是怎么的。”贾琮整了整帽子,“偏不告诉你。”柳小七又踢了他一脚,跟着站起来。
二人遂出了山